“我们有一个儿子,已经五岁,在私塾里念。大人不知道,我们这种人家想供一个读人有多难,再这样下去,只怕砸锅卖铁都不能够。”
“你之前帮人浆洗缝补挣的银钱多吗?”
王知禾摇头,“不多,有时候忙活一天只够买点米面果腹,不过有总比没有强,只是如今孩子爹说什么都不让我再出门找事做了,生活愈发艰难。”
何月想起案卷里写的是王知禾受了惊吓,再也不敢出门,于是问道,“如果你相公同意,你还是愿意到外面做事的对吗?”
王知禾纠结了好一会儿,双手掩面道,“我没办法啊,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我得挣钱。”
何月理解地拍了拍她的肩,“你放心,我会将那歹人找出来绳之以法。”
王知禾点了点头,用手背擦了擦泪。
“你将那天晚上的事详详细细地再同我说一遍,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你放心,有些话我只听,不会写进案卷里。”
何月边问边给她做出保证。
王知禾待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始从头说起,“那天,我去了街尾的王婆子家送浆洗好的衣物,王婆子在酿酒,她非拉着我一起喝一点,我就尝了尝,结果头晕眼花的,于是就在她家躺了一会儿。
回来的时候,天色有些黑了,我莫名害怕起来,于是加快了脚步,不料从一个胡同里忽然窜出一个蒙面黑衣人,将我扑倒在地。
我没防备,吓得不行,连忙喊救命。没人救,我就求他饶过我,说我家中还有一个年幼的孩子,可是他不为所动、一声不吭,还将我拖进胡同里。
我拼命挣扎拼命喊,在他左肩上狠狠咬了一口,可他似乎越发兴奋,我以为我要完了。这时候路过的樵夫大哥听到了我的求救声,走进来查看,才将那贼人吓跑。”
何月颔首,王知禾这段描述与案卷上记录的一致。
“樵夫后来送你回家了吗?”
王知禾‘嗯’了一声,“我们从胡同那里出来,要穿过主街才能到我家。路上遇到了一个巡逻的官军,他就报官了。”
“这件事有没有影响你和你相公的感情?”
王
知禾不假思索地道,“不影响,我相公说我是受害者,他不会怪我,只会更心疼我,以后会对我更好。”
何月感慨一声,“天底下难得还有这般通情达理的男子。”
王知禾亦是一叹,“我也没想到,他还能接纳我。他以前就很不愿意让我出门做活的,结果我出了事,他还能陪在我身边,安慰我,照顾我。”
何月想不通了,“他以前为何反对你出门做活?”
王知禾道,“他没说原因。”
何月不解,“你不问吗?”
王知禾皱了皱眉,“姑娘,你还年轻,有些事情得等你成婚后才懂,人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了。不是我不问,是没有必要。”
何月表示她还真的不懂。
王知禾就说得更直白一些,“生活中,太多太多的琐碎。如果每一件都去刨根究底,那日子就没法往下过。有时候,答案并不那么重要,最简单的例子,我认为的咸菜是放盐很多味道咸了的菜,我相公认为腌制过的蔬菜才能叫咸菜。难道还要为此争论个你死我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