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这个百年前的时代,想要赚钱能想出来的办法目前也就这一个了。
诚然放在百年后也是如此,不过至少百年后那个时代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总有着更多的选择。
“那便很好。”叶校长笑道,“他们想要你不再出声,更不该如了他们的愿,每一个人都该有发出自己声音的权利。”
这样的话,许少庭承认是对的,只是他犹疑看着叶校长,也问出了自己的疑问“您本该和玛丽女士在一起,在英国过着更好的生活,事实上您从八岁就离开了华夏,二十岁才选择回到这里,这又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我。”病床上的叶女士说,“比如说此刻应该站在外面的沈灵均先生,便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他与我虽经历不同,但又核心问题如此相似,为何能留在英国却还要选择回到华夏,是因为源自于血脉中那点对故土家乡的怀恋吗?”
“如果人人如此,那可能世界上就要少了个叫美国的国家了。”
叶校长笑着开了个玩笑,才继续说道“我从儿童时期离开,到归国中间相隔十二年,说感情已然全无,养育我的水土早就不是华夏,它即使孕育了我的父母,但以我残存的记忆中,只剩下父母一个个的丢弃了家里的女儿们,却带着我的弟弟和哥哥远走的背影。”
“但周围都是白肤和除了黑色以外的眼睛,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只不用说话,站在那里你便知道自己也绝不属于那里。”昏黄的灯光里,叶校长看着目露迷茫的少年。
她轻声说“后来便因此想来这里,于是也想自己是因为归属感,所以宁愿留在这样的一个国家,再后来,一转眼半生过去,才发现答案其实在玛丽对我的教育中。”
“她从小便教育我,保持灵魂的高洁才能死后进入天堂,得到与上帝面对的机会。”
“这导致我在小时候就明白了一件事,玛丽给我的教育让我深刻的明白,我们终有一日会迎来死亡,这是无论是谁,任你伟大还是平凡,任你高尚还是卑劣,只要是这世间的生命都绝逃脱不了死亡。”
“我心里其实很怕,越是害怕越要多做些事情,忙碌起来也渐渐就遗忘了。”叶校长看着面前这年轻的作者。
她异常的郑重与坚定的说道“每个人都会死亡,唯有一生所追求的精神不会灭亡。”
“您追求什么?”过于年轻的作者问道。
“躯体必定消亡。”192年秋季,病床上的叶校长回答这位作者,“但在每一代的残酷时代中,仍有虽九死其犹未悔、一生为自己所追求前仆后继、仍怀着希望以自身为原料烧的人们,这样的精神从未断绝过。”
“我非常的害怕死亡,因此我追求这样长存不灭的精神。”
聊天的时间玛丽女士只给了半小时,当少庭被叶校长所说的追求震撼到时,没来得及再说两句话,玛丽女士便不客气的进到房间,相当冷漠无情的请他出去。
“安其拉该休息了。”玛丽女士琉璃似的眼珠子冷冷的瞪着少年。
许少庭想说些什么,见叶校长面色,也只说了短短一句“叶校长,我也肯定的告诉您,这样的精神从前未曾消亡,如今未曾断绝,未来也绝有数以万计的青年们继承下去。”
便在玛丽女士的低温度目光里出了房间。
房间外张求仁见他出来,就直接问“都聊了些什么?”
许少庭走了两步,心里十分烦躁,这股躁动来的似乎很没理由,叶校长说的话实在有些理想主义,也实在过于有重量,他本该因此“沉”下去,但心间只有莫名的燥火。
沈灵均比张求仁更善于观察到人的目光脸色,他走近这男孩,出声安抚的问“要不要喝冰镇汽水?”
“这里怎会有卖?”
“开车带你去买。”
许少庭看一眼沈灵均“你不守着这里了?”
沈灵均便笑道“也要有自己支配的时间。”
从学校出发离开了约莫十五分钟,开到了沪市商业圈里,两个人大男孩似的坐在家西餐厅中,沈灵均要了加冰的柠檬气泡水,又点了甜点,张求仁老师则因要守着叶校长,便是不肯一同来占沈灵均这个便宜了。
加冰的汽水喝了半杯,沈灵均看着面前少年“还觉得心情不好吗?”
“我心情不好吗?”少年反问,问完自己苦笑一声,“只是……突然明白了这世上有些事情,无论如何努力,都是无能为力。”
“我只是为自己的无能而气愤罢了。”
“人人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所以我们的成长过程,便是一场不断与自己和解的过程。”沈灵均笑道。
结果惹得对面少年瞥他一眼,非常纳闷的夸了句“沈先生,你的国语其实非常好。”
沈灵均便只笑,笑了会儿才对少年解释“我前十四年跟着母亲生活的多,她和我父亲一样,明明都很不喜欢华夏,却都无时无刻与我讲中,让我从没有因为生活在英环境中,就忘了中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