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只是品尝一下。”
“你是猪呀?一大锅粥剩下一碗,这叫品尝?”
“嘿嘿,说明你做的好吃嘛!”
“滚!马上给老子去买,半小时买不回来,老子让你吃下多少吐多少。”
“吐出来给桥生吃……”
“呕……狗日的,这么恶心,老子一脚踢死你!”
“哎哟……你娃真踢呀,老子马上走!”
在彭大军和田老鬼的对喷、对殴声中醒来,张桥以为重返二十一世纪了。环视周围,笨重难看的电脑、崭新的马丁吉他、妹妹贴的小马哥烧美钞点烟的电影海报,还有床头的砖头手机,依旧在91年的“高工院”出租房里。
逃跑的动力真大!
张桥鄙视自己的动物本能。二世为人后,住这里的时间最长,住出家的感觉了。在外头“受伤”,拼老命也要逃回“家”。
头痛欲裂,四肢使不上劲,每次呼吸都像登山途中。怎么离开桂琳,失忆了。记得在漓江沙滩上坐了一宿,夜里江风刺骨。想必天亮后也浑浑噩噩,居然知道去机场乘飞机。又从广洲辗转回到堔镇,还能准确的回到这里?想起漓江之夜,禁不住打个寒颤。
打寒颤碰掉枕边的抽纸盒,落地发出响声。彭大军快步进门,口叼香烟,右手拿菜刀,左手抓一条开膛的鱼。这副模样侍候病人,你想死都不敢死。
换句话讲,张桥乐见这张面孔,尽管早听出声音。也许彭大军代表上辈子的美好时光,精神头一下子起来。朝那个手执利器的彪形大汉挤笑脸,又抬腕察看打点滴留下的针眼。
“我就说嘛,你丫不是林黛玉。打全场的主力,一点小感冒算个屁呀!”
“你们怎么进来的?”
“你关门了吗?”
“嗯……不记得了。”
“门是掩的,钥匙插门锁上。你丫背个背包,横趴地下睡。老林早上进门,以为你丫头晚喝多了呢!”
“我曹,吊瓶装的不会是茅台吧?”
“很好,能讲笑了,可以下床拖地板了。”
“大佬,拖地板之前,给点吃的吧,我饿呀!”
和洪岘吃重逢饭是两天前,尔后粒米未进,不饿才怪,饿的抽搐了。很快,一大瓷碗的粥扔肚皮上,虐待病人啊!张桥挣扎坐起,有气无力拿勺子吃。应该是田老鬼品尝剩下的,皮蛋、瘦肉、猪肝、芥菜末熬制,做的别有味道。彭大军是好吃又爱做的吃货,手艺一流。
“你丫整个一条死狗,高烧四十度。院子里的医生上门推一针,这才降下来。医生讲,你丫受冻挨饿发病,脱水引起休克。老林打电话到公司,我老婆马上呼我,我正好休班。”
“怎么不叫救护车。”
“医生住你楼上,叫啥救护车?”
“呜……我没坐过救护车呢!”
“想坐?我马上打电话。”
“高工院”真好,医生现成的,卫生所应该也有,生个小病不用上医院。张桥搞不清自己得了大病小病?以为昏睡了一个世纪,其实不到二十四小时。向彭大军打听自己回来的情况,尽量放慢速度吃粥。一碗粥吃干净,身体回血六七成,头痛也弱了许多。
“你病的不轻啊……我说的不是感冒发烧。”
彭大军收拾粥碗回头,换了付苦大仇深的表情。张桥像见到当老师时令他发悚的副校长,惶然道:“at?啊……为什么这样说?”
“你讲胡话了。”彭大军背手在床前走来走去,“老林听见了、我老婆听见了,我后来也听见了……嗯,阿锁他们没听见。”
张桥强颜作笑说:“做恶梦,讲胡话正常,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