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夏金接了任务,到林梓家埋监听器,有一个忘了没拆,一直留在了林梓家电视的插排里。
为了逮到警局里的卧底,蓝泽拉着夏金和他一起去无尽夏花园边上的小树林蹲点。
夏金窝在睡袋里,把监听器换成了自动调频模式,把自己以前装在别人家的监听器当收音机频道听,听一段就换一个频道。
蓝泽抱着袋面包在啃,对夏金这种行为嗤之以鼻,继而默默地坐得近了点,要了一个耳机跟着夏金一起听。
夏金之前是重明鸟的C级成员,找他做任务的大多非富即贵,不过条件有限,这个监听器能监听的范围也就大半个江城的地方,远一点的就收不到信号了。
在波长调到林梓家的时候,听到了时九的说话声,夏金看了一眼蓝泽,蓝泽看了一眼夏金,两人决定厚着脸皮继续听。
于是就听到了时九和林父林母的对话。
鹿觅安是林梓的亲姐姐,而林梓是被收养的孩子。
尽管蓝泽也算是纵横国际,专门解决感情问题的“知名”私家侦探,听到这个还是没忍住咬了自己的舌头,嘴里的面包渣子掉了一地。
乖乖个隆地洞。
他和夏金之前来无尽夏花园查时九失踪的案子,还以为鹿觅安是凶手,当时对人家没什么好脸色,结果是时九的亲姐姐。
天要亡我的时候,是真的不挑日子。
“得罪了鹿觅安,等于得罪了林梓。得罪了林梓,就等于得罪了景少。”夏金掰着手指说道,“蓝哥,你觉得江城哪个山头风景不错,咱两提前去挖两个坟吧。”
蓝泽摇了摇头,把面包收到了背包里,“我可是要长命百岁的人,我觉得这件事还有余地。小金子你不是厚皮赖脸的吗,你去给鹿觅安撒个娇。”
夏金缩着脑袋,“蓝哥,我也想长命百岁,你先去撒个娇,我怕被打。”
“我撒个泼,你看行不行。”蓝泽嘴角抽搐,自己是脑袋秀逗了吗,带着夏金当助手是图啥,图他人傻还不爱洗澡?
夏金拍了一下蓝泽的肩膀,“蓝哥,有人开车过来了,是个金头发的女人。”
闻言,蓝泽连忙拿起了一旁的红外线望远镜。
他们等了一天的人,总算来了。
后来他们就看到了鹿觅安开车带着那女人,沿着小路去了无尽夏花园,两个小时后又送了出来。
本来以为是小姐妹聚会,两人刚刚放松警惕,打算睡个午觉,结果就看到罗繁像是个疯女人一样走来走去,把鹿觅安都晃得咳血。
再不去拦着那女人,就只能给鹿觅安收尸了。
蓝泽把枪揣到口袋里,二话不说就冲出了树林。
夏金也跟着跑,结果一着不慎摔了地上,咔嚓一声,传来了裤子破了的声音。
一股凉风吹来,夏金蹲到了地上,在背包里翻了翻,拿了一条脏裤子换上。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裤子坏了不复还。
等到夏金换好裤子跑出去的时候,蓝泽和罗繁就已经开始吵了起来。
蓝泽的枪抵在罗繁的头上,双目赤红,情绪已经在奔溃的边缘,被同伴背叛的滋味并不好受。
夏金看着一旁蹲着咯血的鹿觅安,觉得是时候刷一波好感度了,于是他蹭了过去,给鹿觅安递了一把瓜子。
两人围观着蓝泽和罗繁上演着“你不敢杀我,你看我敢不敢杀你,我就知道你不敢杀我,我死也要拉你垫背”的复仇大戏,顺便磕了把瓜子。
夏金对于蓝泽和江岸涛的事情也只是知道个大概,不过也明白,江岸涛对于蓝泽而言,其实早已成了心中的魔障。
最好的兄弟,同伴,搭档,结果当着自己的面,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死,这种事情一旦遇上了,一辈子都逃不出去。
罗繁是警察局的法医组组长,当了七年的法医,她原先是个医生,江岸涛出事的那一年,是罗繁工作的第二年。
她办事机警谨慎,在那场大型缉毒行动里,她被派去出外勤,给江岸涛打下手。
从罗繁口中得知江岸涛没死,蓝泽的心情一时间难以言喻。
并不是就此释然,而是陷入更深的泥淖里。
“江岸涛只不过是他的化名,他本名叫江岸,是个国际犯罪集团的成员,他才是那个长久以来,埋藏在警局的卧底。”罗繁冷笑着说道。
“我是重明鸟的人,收钱办事,掩护他诈死,从而离开警队,回到他的组织里去。”她咂舌道,“当年我收了一百万,小小的暴富了一把。”
罗繁巧笑嫣然,满意地看着蓝泽的目光呆滞了下来,握着枪支的手垂了下去。
她觉得蓝泽也够惨的,江岸涛不过是个卧底,这个名字也只不过是他许多假身份之一,在得到了警方的情报之后,就诈死走人了。
结果蓝泽怀着内疚和自责,退出了警队,埋葬了自己的职业生涯,还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私家侦探。
直到五年后的今天,蓝泽还想着为江岸涛报仇,到头来却发现这不过是一场精心构造的骗局。
杀死江岸涛的人,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