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宫里出了一件丑闻。
皇帝病重,太子、秦王与后妃们轮流侍疾,终于有所好转,皇帝醒来,想找太子问话,却没见到人,于是派了人出宫去找,结果却找了一夜没有找到,天亮时才发现,太子竟是到了自己在宫外置办的别庄,与豢养的女人厮混去了!
皇帝勃然大怒,一气之下呕出血来,当场昏死过去,太子连忙跪在承明殿磕头请罪,然而没什么用,皇帝依然昏睡不醒。
朝臣对此议论纷纷,但毕竟太子身为储君,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郑嘉禾走进承明殿。
杨绥守在榻边,听见动静,转过头,顿时眼前一亮:“阿禾?你、你来了。”
但他想起自己做的事,一时眼神又有些躲闪,不敢直视郑嘉禾。
郑嘉禾神色一如往常,温声道:“殿下守了这么久,去偏殿歇一会儿吧,这里我来看着就好。”
杨绥嗯一声,站起身准备走,却又犹豫了一下,问:“你不怪我么?”
郑嘉禾看向他,唇边弯了一丝笑意:“殿下贵为太子,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我倒是想怪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啊?你若早说,把她接到宫中,何至于今日?”
杨绥脸上显出愧色,他没想到郑嘉禾会这么大度。
杨绥离开寝殿,郑嘉禾坐在榻边等待。是夜,皇帝悠悠转醒。
他看到榻边坐的是太子妃,顿时眸光一动,神色有些复杂。
郑嘉禾面上露出喜色:“父皇醒了?太子殿下刚刚还在这里,可要儿臣去叫他过来?”
皇帝眉头一皱:“不必。”
他迟疑了一下,问郑嘉禾:“绥儿荒唐,你就不生气吗?”
郑嘉禾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她微微垂眸,一时沉默。
皇帝便明白了,他叹息一声:“对不住你啊……”
郑嘉禾冷漠地想,确实,一切都是由他而起。
她其实没多在意杨绥是不是会纳妃、是不是专一,她本也不喜欢他,在意这个干什么?只是杨绥知道她这方面气性大,所以在新婚当日,就说过什么类似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来哄她。
嫁也嫁了,他愿意哄,又表现的彬彬有礼,那她也不抗拒与他扮演什么恩爱夫妻。从利益的角度讲,这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
然而——原来真的只是哄哄而已。还挺荒谬的,堂堂一个太子,居然会因为怕她生气,而把自己喜欢的女子小心翼翼地藏在外面,见不得光。更荒谬的是,如今皇帝病重,他不侍疾也就罢了,连政事都耽误,竟只是为了出宫与人厮混……
这都还不算什么。
真正让郑嘉禾恼怒、震惊的,是她顺着线索查下去,发现杨绥竟然在自己的饮食中下药。
他想干什么?如果不是因为忌惮、防备她,他何至于此?原来她在新婚时以为的利益联盟也是假的,杨绥根本就没想与郑家合作。恐怕只要等到他一登基,郑家面临的,就是兔死狗烹。
眼下杨绥还没有得偿所愿,她必须阻止这一切。她不能让一个对郑家起了疑心、随时准备过河拆桥的人登上皇位,哪怕代价是她不能做皇后。
“绥儿这孩子,心地是好的,就是有时候行事太过糊涂,耳根子软,没什么担当。”皇帝哑声道,“有时候朕也会忍不住想,立他为太子,到底是对是错……”
郑嘉禾道:“父皇英明决断,无论您做什么决定,儿臣都没有意见。”
皇帝打量她片刻,有些欣慰地笑了:“倒是跟你娘一样,这份沉稳劲儿,不错。”
郑嘉禾眼睫微垂。
皇帝又叹道:“可惜了,你们成婚这么多年,怎么也没个动静,要是有个孙儿就好了,朕的小皇孙有你管教,怎么都能放心……”
甚至,他可以立皇太孙……
皇帝脑中胡乱地想了一些东西,看见郑嘉禾低下了头。他以为她是害羞,便也没有多想。
等郑嘉禾走后,他到底是好奇,召来宦官,问了一些太子和太子妃的事。
“他们平日里关系如何?”
宦官笑道:“谁不知道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如胶似漆,好得跟什么似的。”
皇帝有些疑惑,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他还没有嫡孙?
实在按捺不住,皇帝又让人去查了一下东宫的事,这一查,却发现了不得了的事。
皇帝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挥到地上,怒喝一声:“这个孽障!”
他对郑嘉禾这个儿媳是很满意的,这不单单是因为华阳县主的原因,还因为郑家、因为郑嘉禾本身,方方面面。若杨绥与她处得好了,那将是一个非常大的助力,有利于大魏江山稳固。
可杨绥居然做下这种混账事,若是让郑家……不,仅仅是让郑嘉禾知道了,恐怕都会不得安宁。
他太清楚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了,真到了那时候,杨绥不一定斗得过郑嘉禾。
皇帝眼皮跳了几跳:“速速叫几位相公前来议事……不,不要叫郑源。”
宦官愣了一下,躬身应是。
……
皇帝醒来,又对太子发了一通火,连伺候也不让了,只臭骂他一顿,让他回东宫闭门思过。
太子妃郑嘉禾主动请缨,要代太子在皇帝面前服侍尽孝。太子大为感动,哭着对郑嘉禾发誓说以后一定好好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