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教仪嬷嬷端了洗漱盆盂、花露羹汤,等候在门外,准备为新婚夫妇洒囍帐。
萧鹤庭睁开眼,神情困怠,还未及起身,洛鹤渔突然腾地坐起来,一把拦住他,倒是将萧鹤庭吓了一跳。
洛鹤渔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的婚袍扯开,一边还低声催促,“快,脱衣服!”
昨晚,他们都是和衣而卧,片刻懵怔后,萧鹤庭很快明白她的意思。
他自己也七手八脚地脱起衣服来。
洛鹤渔见他在自己脱,便背过身去,一层层脱掉婚袍、中衣,露出莹白的丝质里衣来,然后,她用被子将自己裹住。
萧鹤庭打量了一下只穿着里衣的自己,和床上裹成粽子般的洛鹤渔,哭笑不得道:“这样可以了吗?”
洛鹤渔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衬得整张脸更加小巧,她莹白的脸上忽然泛起几丝羞赧,她略犹豫,咬咬牙道:“能给我拿把刀么,额,小刀……”
萧鹤庭对洛鹤渔已有些了解,她总会有出乎人意料的举动,所以,他虽不解,却没细问,起身从洛鹤渔的梳妆台前将那把雕龙匕首递给了她。
洛鹤渔接过匕首,垂头去捣鼓,她一低头,露出脖颈雪白的肌肤,清秀的手臂,几缕青丝随意地搭在胸前,随着那起伏有致的曲线,呈现优美的弧度。
从小长在军营、向来被杜若嘲笑为不解风情的萧鹤庭,目光被烫了似的,连侧头避嫌,忽听见洛鹤渔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萧鹤庭一回头,看到洛鹤渔拿着匕首,她的手指汩汩流着血,而她身旁洁白的囍帕上,一滩殷红的血迹。
……
萧鹤庭刷得脸红了。
洛鹤渔没想到萧鹤庭居然会脸红……虽然已经是第二辈子经历这些事,但想着自己好歹也是京都的名门闺秀,居然做出这种鱼目混珠的事情来,于是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两人都红着脸沉默半晌。
教仪嬷嬷又在门外敲了敲门,萧鹤庭只见洛鹤渔如小兔子般钻回了被窝里,面朝里面躺下。
“进来吧!”
教仪嬷嬷和一群婢女鱼贯而入。
有手捧香炉的,有端水递帕的,有端茶奉汤的,有伺候穿衣的,有铺床撒帐的。
教仪嬷嬷满脸堆笑地说着吉祥话,依次将新鲜采摘的松针、依兰、桂圆、花生、红枣、莲子、石榴,撒在床帐上。
而那条囍帕,早被教仪嬷嬷恭恭敬敬地锁在锦盒里。
按照大楚的规矩,成婚第二日,萧鹤庭是要携妇回宫谢恩的。
他们收拾停当,出王府,王府季管家早已准备好马车,一行人在随从侍婢的拥簇下,朝大楚宫行去。
盛装危坐的昭帝和德妃娘娘已在殿中等候。
先皇后病逝后,昭帝不顾众朝臣的劝阻,坚持不立新后,只让德妃娘娘代为掌管后宫事宜。
所以,今日这样的场合,也是昭帝和德妃娘娘一起接见。
德妃娘娘看到萧鹤庭带着一名身姿亭亭玉立的华服女子走入殿内,她的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惊艳之色。
这女子着一身大红金丝白纹昙花宫装,额描花钿,却不带半分俗气,温婉娴雅,完全不似传说中蠢笨如木的样子,皮肤生得极白,一双眼睛水灵灵似会说话。
面见和自己昭帝,落落大方,是名门贵女的样子,举止言行有度,对答进退有礼,不卑不亢,仪态万方。
德妃知道萧鹤庭自己提出要选武将世家的贵女,又听闻洛鹤渔的各种传闻,因此,她对这个洛鹤渔丝毫未曾放在心上。
今日一见,未料竟是如此上乘之姿,放在整个京都世家贵女中,都是出类拔萃的。
不过,大楚重轻武,镇北侯府的门第不显,倒是也给不了凌王和太子多少助力。
这么想着,德妃便在那高高的宝座之上,雍容华贵地微笑着。
这是洛鹤渔第一次面见昭帝萧煌霆,昭帝年逾四十,鬓边已有白发。昭帝身着明黄芝麻纱缎彩绣平金龙袍,袍开四裾,祥云、红蝠、竹石、灵芝镶边。
十二旒冠冕之下,是一温和却略显疲惫的眼睛,看到萧鹤庭和洛鹤渔行叩拜大礼,连连让身边的李公公扶二人起身。
“辇儿,如今你已成亲,为父对你母后也有交代了。日后你切莫再胡闹,要好好辅佐你的皇兄。”
昭帝看着身着一身红衣的萧鹤庭,老怀甚慰地叮嘱着。
德妃也仪态万方地对洛鹤渔道:“凌王妃,陛下这些皇子中,陛下最心疼的就要数五皇子了,你要好好辅佐夫君,争取早日为五皇子开枝散叶!”
洛鹤渔和萧鹤庭一起下拜,连连称是。
昭帝近一年来,龙体一直欠佳,太子从陇西赈灾回来以后,就一直让太子监国,自己退居同德殿静养,但是今天昭帝高兴,便和萧鹤庭洛鹤渔一起用了午膳。
洛鹤渔见昭帝如此开心,不禁想,如果昭帝知道自己是被萧鹤庭拉来作挡箭牌,哄他老人家开心的,还不得一口老血喷
出来。
想到这里,洛鹤渔深觉心虚,如今,她是昭帝亲自册封的凌王妃,手持册宝,这场戏要演,就得好好演下去,可不能露馅儿,不然,萧鹤庭是亲儿子,昭帝肯定舍不得处置,那遭殃的池鱼只能是自己了。
洛鹤渔跟在萧鹤庭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楚宫时,宸王和范离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见到萧鹤庭和洛鹤渔,彼此互相行过礼后,宸王上下打量着洛鹤渔,对萧鹤庭道:“老五,这便是五弟妹吧?”
不等萧鹤庭应答,宸王对范离道:“范大人,还不快过来拜见凌王妃!”
未等范离有所反应,宸王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惊讶道:“哎呀!瞧我这记性!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宸王看着萧鹤庭,一副满怀歉疚的样子,道:“老五,三皇兄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