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成几乎是等不及范离和洛卿云离府,便唤人将洛鹤渔请到了主屋的正厅。
当洛鹤渔进入梧桐苑后,洛天成让侍卫将院子围住。
洛鹤渔款款走进了正厅,见着这阵仗,又见沈氏惺惺作态地坐在洛天成身边,心中已是明了几分。
她淡笑道:“父亲大人,今日是三妹妹和妹婿归宁的好日子,父亲大人这是要做什么?审犯人吗?”
“渔儿,休要忤逆!”沈氏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面上仍是和煦道:“还不快给你父亲认错!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值得这样?”
大楚以孝治天下,忤逆是大罪。父母可以告到官府,而一旦罪名成立,官府会处以极刑。是形同谋逆一样的大罪。
洛鹤渔昂首道:“渔儿不知何错之有?”
洛天成一掌拍在桌子上:“你不知何错之有?!好!那为父就来掰着手指头,数一数你的错处!”
洛鹤渔将小小的脸扬得高高的,似乎这样,她这颗满是窟窿的心便不会轻易破碎:“那就请父亲大人细数!”
沈氏作惊吓状,以帕掩面,嘴角却勾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微笑。
终于到了腾出手来,收拾这贱丫头的时候了!
这时,还在家中待客的洛立川,闻得消息,立刻抛下前来与他评诗赏画的杜若,朝梧桐苑疾奔而去。
杜若眨了眨眼睛,对身边一个扮作侍卫模样的男子道:“鹤庭,走,瞧瞧去!”
两人便纵身一跃,藏在了梧桐苑外,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上。
梧桐树夏日浓荫,将两个人的身形掩藏得极好。
此时,洛天成恼羞成怒,将桌面上的一个茶盏摔到地上。
“好!其一,为父问你,婚姻乃父命之母、媒妁之言,你为何擅作主张要退婚?!”
“其二,为父问你,你有无唆使你的婢女玉红,引诱你的妹婿,还传播他的谣言,致使他前程尽毁?!”
“其三,为父问你,人之行,莫大于孝,身为女儿,身为长姐,你是如何忤逆父母、叛离手足的?!”
洛天成的话,令洛鹤渔无话可说。
因为歪打正着,他细数的洛鹤渔的每一道罪行,都确是洛鹤渔亲手犯下的。
在洛天成暴怒的重压之下,洛鹤渔感到自己整个身体就像被浸泡在冰水中,浑身僵硬、湿冷、颤栗。
她感到自己已经濒临窒息的边缘。
可是,如果她再沉默下去——
她的心就要被撕成碎片了。
于是,她几乎想都没想,便将满心的委屈与愤懑倾泻而出:
“父亲大人,婚姻固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当范离范公子欺我、辱我、伤我、休我之时,您在哪里?!”
“父亲大人,当旁人怨我、害我,将一盆盆脏水,泼到我身上,将我打入无间地狱之时,您又在哪里?”
“父亲大人,您现在回家想要扮演父慈子孝来了,当我五岁、发烧烧得快要死了的时候,您在哪里?当我七岁,大冬天坠入冰湖的时候,您在哪里?当我十二岁,想念母亲想得绝望而哭的时候,您又在哪里?!”
洛天成被洛鹤渔冷厉的眼神、狠厉的话语震得瞳仁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