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洛鹤渔又在轩窗旁的坐榻上看卷册。
这本是长安和富贵刚送来的,水云间的调查录。大概是酒楼人手多,经营情况较复杂,这本比之前的那些都厚了许多,还分了两册。
紫檀探头探脑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麻布的包袱。
她将包袱放在坐榻旁的小茶几上,将包袱打开,一些分装好的小包的瓜子、花生、炒糖,堆了满满一个案几。
洛鹤渔轻笑道:“我让你去送银子,你怎么倒买了这么些零嘴回来?”
紫檀辩驳道:“小姐,奴婢哪儿会买这些。这是阿留送的,那孩子有良心,说小姐给了他工作,让他赚了好些银子,他和妹妹这一段时间吃喝都不用发愁了。他非要让奴婢把这些带回来,不带回来,他就牵着妹妹一直跪着。”说完,叹了口气。
“他还有个妹妹?”洛鹤渔好奇道。
“是呀!小丫头瘦的跟个豆芽菜似的,两个孩子都住在西市大街那个破城隍庙里,怪可怜见的。”紫檀又轻轻喟叹了一声。
紫檀从小父母双亡,自小就便卖进了侯府,对这样身世的孩子,更多了一层同病相怜。
洛鹤渔想了想,说:“那你就再给他们包点吃食、衣服送过去。他们住在那样的地方,手里银子太多,容易遭贼惦记,引火上身反而不好。”
紫檀欣喜地点点头,立刻抬脚就要走。洛鹤渔见她这样,忍不住轻笑出声,叫住她,又道:“瞧把你高兴的!你再把咱们院里有的各种药品,尤其是那外伤和治头疼脑热的,多给他们包一些送去。”
“哎!”紫檀清脆地答应着,高兴得跟只小燕子似的飞走了。
紫檀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离开侯府上马车,赶往西市大街城隍庙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个身着布衣的精瘦小厮悄悄尾随。
等到紫檀从城隍庙出来,返回镇北侯府,布衣小厮才将一路跟踪所查到的消息,附耳告诉了主子。
紫檀回到听雪堂的时候,正好看到洛卿云带了碧云走进了小院。
“她们来做什么?”紫檀在心里嘀咕道,一边想,一边迅速跟进了院里。
洛鹤渔看到洛卿云走进自己的闺房时,也是吃了一惊。
洛卿云瘦了一圈,她穿一件家常的褙子,苍白的脸上只剩一双空洞的眼睛。
“你不是很爱阿离哥哥吗?为什么你一点都不伤心?”洛卿云的话颠三倒四,洛鹤渔却明白她在说什么。
“伤心什么?”洛鹤渔冷冷地笑着,“是伤心他背着我和你有了首尾,还是伤心他和玉红那么不堪?”
洛卿云的脸一阵惨白。
“二姐姐,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洛卿云的脸上挂着一个凄惨的微笑,“我从你手里抢走了阿离哥哥,却让那个小贱人捷足先登!”
洛鹤渔淡淡道:“三妹妹,你之所以还会伤心,是因为你对范离了解得还不够。”
洛卿云被激怒一般,加大声量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和阿离哥哥心心相印,我对他了解得不够,难道你会比我更了解他?!”
窗外吹过一阵微风,带来阵阵荷花的清香。
上一世范离的所作所为,就像这阵风一样,扑在洛鹤渔的身上。
一阵寒意从脚底生起。
让洛鹤渔不禁打了个寒战。
“是呀,其实我也不曾真正了解他,大概除了他自己,没人能看得清他真正的样子。”洛鹤渔的神思飘得很远。
“我只知道,除了他自己,他谁也不爱……”
“你胡说!”洛卿云粗暴地打断道,完全失去了她以往高贵、优雅的贵小姐做派。“阿离哥哥说过,他心里只有我!你以为你得到的东西,别人便也得不到吗?”
“那个女人,只不过是一个粗陋的婢女,一个贱婢,也配和我争阿离哥哥吗?那个贱婢,真该千刀万剐,如果不是因为她,阿离哥哥怎么会失去外放为官的资格?!洛鹤渔,你别得意,我会让你看到的,阿离哥哥心里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