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花房老妇
“哟,别动别动,公子小心,这紫地虎是剧毒的东西,花和叶子还有根,周身是毒,而且性烈无比,比蛇毒还强上几分呢,公子可千万小心,我也不敢轻易碰呢,只能用小铲子慢慢给它松松土。”老婆婆忙出言阻止。
“这么厉害?”朱琅吐吐舌头,缩回手,轻轻摇了摇头。若说在别的地方,好奇心上来,说什么朱琅也得试试,手上运起周天养生篇内功,毒物也不一定就能侵入肌肤。可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在唐家堡,唐门的毒药名满天下,有些剧毒连唐门自己都没解药,可谓天下奇毒,朱琅可不敢自触霉头。再说了,人家也没请自己过来,是自己没事干偷偷跑到这花房中来的,若是真中了毒,那可算是活该,自作自受,就算是唐门必定出手救治的,可真那样的话出的笑话可就大了,出的还是钦差大人的洋相呢,连皇上老叔的面子都得丢了。
“是啊,这花也就老身能伺候,别人还不敢随便来惹他们呢。对了,公子你看这边,这边是天山雪莲花,也是唐门的三花玉露丸的主药,还有这藏红花,是妇科良药,对习武之人养精活血也有奇效的。”
“原来如此。那如此珍奇之物,只是放在这花房之中,不怕外人觊觎吗,万一有人来偷怎么办?”朱琅突然想起一问题。
“不怕不怕,唐家堡哪有这么容易就让外人进来的啊?没事没事。”那婆婆一边乐呵呵地扬扬手,一边颤巍巍地又举着灯去看那几盆宝贝花。
朱琅心中暗笑,什么不容易进来?我就是个外人,昨天刚来唐家堡,今天就自己偷偷溜到这花房来了,要是我起了歹心,想抢这几盆珍花异草,就你这么个老太太哪能挡得住?这老婆婆恐怕是年纪大了,又一直在唐家堡当花匠没出去过,心中便把这唐家堡想得跟铁壁铜墙一般。
“这花啊,你对它好,它自然就对你好,它心里头明白着呢,跟人一样的。这花我都养了十几年了,一直就没开过,我也不管,反正就这么养着,天天都来看看,转一转。你看看,它就明白,它心里明白,这不,今年就开花了,看这架势啊,明年也能开,以后啊,年年都能开。唉,说真的,刚开始养的时候啊,我也就是想自己能种活了,就可以拿来用药,不用非得到天山藏边去采了,那种地方,采这东西不易啊,一个不小心就回不来了,唐家堡啊,为了采这些奇药啊,几百年里,祖祖辈辈听说前后都死了不下三十人了,如果能自己种出来,可不就不用死人了?唉,可养这么几年啊,都舍不得了,你看看你看看,今年花倒是开了,可以试着入药了,可是啊,真要把这花拿去做药,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呢。”那婆婆取着个小铲子一边修整着天山雪莲和藏红花盆中的土,一边嘴里叨叨不休。
“呵呵,那是老人家心肠好,花也知道呢。”朱琅听得入神,顺口道。和老年人打交道朱琅很有经验,反正就是顺着说,哄着说,怎么吉利怎么说,他在宫里和陈老夫子,还有皇后婶子他们聊天,都是这么一套,把那些老人家哄得开开心心的。
“就是,呵呵,它当然知道了,要不怎么今年会开花呢,就是因为知道啊。咳!哦,朱公子啊,帮我一下,把那桶水给我拿过来,就你坐的凳子那儿,对,就那,咳咳,对,是,是淘米水,对花最好的,来,替老身淋一点,里面有个勺,不,不不,别倒,得一勺一勺舀着淋,咳,别太多了,别淋在花叶上,对,慢慢淋,淋在花根上。好了,好了好了,别太多了,那盆,淋那盆。”那婆婆一边举着油灯挥着小铲子指挥朱琅淋花,一边略略咳着嗽。“唉,年纪大了,不行了,弯不下腰喽,淋这么一小会就有点喘。”
“老婆婆高寿了?有六十了吗?”
“六十?朱公子可真是说笑了,老身都七十七了,唉,身子骨不行喽。”
“哎哟,老人家精神好啊,人生七十古来稀啊,您老都快八十的人了身体还这么硬朗,看起来也就五六十的样子,难得难得。”朱琅感叹道:“一般人哪能活到您这岁数?平日里多活动活动,每天开开心心的,活到一百岁都是您老啊。”
老婆婆听着这话就舒坦:“唉,老婆子倒也是想啊,那也得看老天爷让不让啦,管他呢,这把老骨头,他爱什么时候收就什么时候收,晚收一天咱们就多活一天,是吧?朱公子?对了,公子用过早饭了没?”
“用过了用过了。来来,老婆婆慢点,来,这有凳子,您坐下您坐下,油灯我拿着,放这行吗?”
“行,行行,多谢朱公子啦。唉,老啦,不成喽,才干一小会活就得歇歇,喘口气才成。咳咳,朱公子来唐家堡有几天了?”
“我昨日刚来的。”
“哦,见过堡主了?还要呆多久啊?”
“还得数日,许得过了新年才走呢。”
“哦,好啊,又是新年喽,又过一年喽,又老一岁喽,离死又近了一点喽,呵呵。不过朱公子啊,唐家堡的新年可是热闹呢,今年正好你赶上了,堡外头要耍龙灯,你们小年轻最喜欢看的,堡里这些丫头小子们一个个跟撒欢似的。咳,对了,还有,还有大年初一堡中的比武,不过一般不让外人看的,恐怕你就看不着了。”
“新年还有比武吗?在唐门弟子之间?”朱琅一听比武,精神大振,忙问道。
“是啊,那是上代门主立下的规矩,门中所有三十以下的年轻弟子,新年都得回唐门来参加比试,一来试试自己的身手,看这一年来练功练得如何,武功有没有落下,二来也让长辈们看看他们的进境实力,来年有时有些差使也用得着。”
“哦,那暗器和放毒如何较技啊?稍有不慎岂非容易死伤?”
“大过年的,当然不能伤着自己家里人,比比拳脚不怕,咳咳,这暗器嘛,就得另设靶子了,且自然都不会喂毒的,手法则由几位长辈作评判的。”
“那为何偏偏选在新年比武啊?”
“新年图个喜庆啊,一年开始头一天嘛,咳咳。再说了,长辈们略加点评,对他们来年的习武也大有好处,是吧?呵呵,小伙子的,动动脑子嘛,呵呵。”
“呵呵,是是是,老人家说的是,小子确实有些糊涂了。”朱琅惭道。
“小事糊涂一点倒不要紧,大事不糊涂就行。年轻人性子急,有时候就喜欢犯些冲动的毛病,总是难得沉稳。咳……咳咳。”那婆婆一边说一边猛咳几声。
“老人家,快回去吧,这儿冷,您这把年纪,身子骨要紧啊。”朱琅一边替婆婆轻轻拍着背,一边说。
“唉,老毛病啦,几十年也老不见好,早就习惯啦,时咳时不咳的,别人也不在意了,也就有时侯玥儿丫头还问一句,唉。”
“是唐玥姑娘吗?”
“是啊,公子你也认识玥儿丫头?这丫头啊,她妈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从小就没娘亲,光我老婆子一手把她带大的,她呀,和她爹都不怎么亲,就和我老婆子亲,呵呵,就是性子不太好,没个大家小姐的样子,整天跟个疯丫头似的,唉,几个月才回来一次,想得我老婆子不行呢。呵呵,不过反正女孩儿家大了,管得了身子管不住心,出去走走,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公子怎么认识玥儿丫头的啊?”
“呵呵,这事说来话长,只不过见过几次面,认识而已,并不十分熟识的。”朱琅知道一般老年人,喜欢唠叨,又容易寂寞,以往陈老夫子便是这样,自己却只顾贪玩没好好陪陪老夫子,等老夫子去了才后悔不已。
反正现在在唐家堡等着也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搬了把凳子陪着那花匠老婆婆说话,把自己和唐玥认识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他口才甚好,为了逗老婆婆开心又故意添油加醋地说得生动,尤其说到两人在那去山东的路上互相捉弄,一个下痒痒粉,一个放老鼠,一个往马鞍上扎针,割断马蹬子的皮带,一个则把唐玥的马也给换了,点了穴道放在路边,听得老婆婆哈哈笑个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