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学院,风颂度过了非常枯燥的一个雨季。
雨水漫过了山头,穿过校舍,磅礴大雨过去后乌云都仿佛后劲不足了,偶尔会有阳光落下来。
雨季走进尾声,休息区的孩子被家中老人接回家,外出务工的大部队也陆续回村,集市率先开张。
对于学员来说,学院的第一学期结束,他们将要迎来一场考试。
考试对风颂来说十分简单,但他还是写完了整本考前练习。
只是雨季快结束了,他最近练习有些着急,手臂用力过度,肌肉酸痛感增加,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
以至于在学年考前,弗洛突然来找他借练习册,看着那些歪曲混乱的答案,忍不住问他:“你故意的?针对我。”
天神在上,风颂都没想过借给他。
更何况在此之前二人从未有过交集,他怎么能预判到这个小弟如云的弗洛会来找他。
风颂摆摆手拿走自己的练习册:“不用算了。”
弗洛突然拦住他,问:“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风颂看了看他梳的光滑发亮的头发,不太合身但非常精致的西服,总是斜向上昂头,高傲的下巴,和日渐丰盈红润的脸颊。
看来他这三个月的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之前的事风颂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觉得没必要在人家日子过得好的时候揭人伤疤,谁都有落魄的可能。
于是风颂摇了摇头。
可在弗洛看起来却是另一种意思,这三个月无数的吹捧使他忘记了自己,他已经从心底里了将自己当作魔法师家族的人。
在面对其它同学的时候,他总是骄傲自信的,唯独在风颂面前,他心里有一颗被自卑充满的气球,膨胀而脆弱。
这片大陆上的人都生活在森严的阶级统治中,台阶之上的贵族管理着大陆上所有的平民。
但平民却不在台阶上。
对上位者的仰望刻在神庙祭司的每一句唱词中,发放的每一本手册上,阶级的高贵不可侵犯。
人人都应当敬畏上位者。
弗洛一直将其奉为圭臬,就像他敬重约诺斯家族一样。
所以当他走到台阶之上,脱离平民阶级,那他也应当受到敬重。
当初自己搬离风颂的宿舍时,没有人愿意和风颂同住就是很好的证明。
自己不喜欢风颂,所以所有人都应该孤立他。
弗洛已经忘记他夸张地描述风颂梦游时,大家脸上的恐惧,也没有注意到风颂与其它学生之间,一直保持着互不干扰的相处模式。
痛苦的过去让他在感受到仰望的目光时快速膨胀起来,那个一无是处的弗洛已经死掉了。
他不希望有人知道他的过去。
最初的日子里每当看见风颂,他总忍不住提心吊胆。
而在如今的他看来,风颂应该对自己保持敬畏之心,是不敢乱说话的。
而且就算说了又如何?
自己当初是魔法师家族的守卫亲自送来的,虽然那是他想闯进魔法师城堡却被赶出来,守卫直接将他赶到了学院。
但没有人知道这个真相。
他只要好好坐稳“魔法师亲戚”的名头,没有人会相信风颂。
这是弗洛这三个月在这群孩子中积累的威信。
虽然对方没做错什么,可他总想给风颂一些教训。
就像在为自己立威。 他希望摆脱当初下跪时窘迫的境遇,整座矿场学院里只有风颂见过他那一刻。
弗洛希望自己的威慑力能够辐射到风颂头上,只有他们地位调转,才能抹去他过去的不堪。
对于找风颂麻烦这件事,没什么理由。
他作为大魔法师的亲戚,是贵族阶级的人,想教训一个矿工之子还需要理由?
弗洛丢掉心里最后一丝紧张,在他看来,风颂就是自己的心魔。
如果要彻底告别过去,就要让对方臣服于自己,就像别的孩子一样恭维自己。
弗洛高高地昂起头,趾高气昂的开口:“马上就是学年考了,到时候你的试卷上要写成我的名字,大魔法师的亲戚——弗洛。”
他高傲的一仰头,“听说你的笔试是年级第一,如果你为我考的好,我会在魔法师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弗洛自信地看着风颂,这一年“在魔法师面前”这句话他用起来无往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