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斯民,醒醒!斯民、斯民,醒醒……”
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声音由远到近。徐斯民睁开眼睛,张桥的脸近在咫尺,他以为是幻觉,喃喃道:“我们死了吗?”
“没呢,快了。已经进入倒计时,我们应该活不过今天。”
那张讨厌的笑脸活生生,讲话气息呼到脸上有暖意。徐斯民确认不是幻觉了,左半边头的撕裂痛感越来越强烈,他流泪了,喊出声来。
“斯民,放松,没事的,放松。小伤而已,别想它。深呼吸,跟我一起做,呼……”
“唉……我、我见你出好多血,以为你死了。你、你的伤……”
“我喝酒了,喝醉了。血液循环快,所以出血多。”
张桥的伤,属于难看不严重。罩头的布袋出血浸湿大半,白衬衫领子和肩膀全是血红。不要说挨打当时,现在也吓人。额头一道伤口,后脑一道伤口,结痂了,血液粘连几团头发。两人面对面躺,相互看的清楚。
“我、我感觉有晃动,我们在船上?”
“没错,停滞的船,我们大概被关在底舱。”
“我昏迷了多久?”
“不知道,我也刚刚醒。不过,感觉酒醒多了,应该时间不短。”
“被抓上车那时,十二点半左右。上面没见漏光,估计天黑了,那我们至少昏迷五个小时。”
他们不止被关在船底舱,还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运输鸡鸭那种,扁平方形,容纳二人宽度够,高度不足,侧卧肩膀挨到顶部铁栅。双手依然反铐,没被塞堵嘴巴。可见,关押地处于人迹稀少的水边。张桥头上的布袋摘除了,大概察看他是死是活,也不想他憋死。
“斯民,你不说他们冒充警察,我都不知道是绑架呢!”
“我、我上班经过,正好看见你被抓。抓你的人里,有个熟人,吴老扁。你见过的,可能不记得。那天,你请在国际饭店吃饭,他也去了。他的奶奶认识你家奶奶,是老街坊。哦,前天吃豆腐饭,他和你表弟坐一桌……”
注意力转移,痛楚缓和,徐斯民详细讲述绑架经过,再次为自己两次出头懊恼不已。第一次,认出吴老扁后,尽快报警才是聪明做法。或者,偷偷打个车跟踪也好。傻乎乎出头质问,像个弄堂蠢女人,连自己也搭进来。第二次急吼吼出头,简直是找打。如果学张桥装死,寻机偷袭有枪的小胡子,再料理吴老扁,翻盘的可能性大多了。
“曹!到上海第一天就被盯上了。”
装那啥遭雷劈,炫富遭绑架。张桥隐约想到原因,证实后很沮丧。送出将近九万块奠仪的金主,江湖人士不起歪念才怪。何况有便利渠道,时刻了解金主动态。谋划简单,警车加枪支足矣。当下汽车金贵,报废警车乐意接手的人和单位多的是。而此时枪支管理政策又“亲民”,不但警察几乎人手一枪,厂矿企业保卫科也允许人手一枪,拉一个保卫入伙就好。剩下的事,何时何地“抓捕”金主了。
也算自己作死,后续的“打飞的”、一天花费十几万买旧家具,无异于帮助绑匪下决心。
“关我们这么久不管,他们去做什么?”
“当然是去敲诈勒索我公司了。哦,你说有个家伙被我打的半死,他们也要找地方治疗。如果你没搞错,这里是浦东乡下,那他们有的跑。”
“肯定是浦东乡下。哦,你打那家伙,一点不记得了?”
“记得打一架,又给暴打一顿。我那时烂醉,隔布袋只看见人影,哪记得打成什么样子。”
“你绞断那家伙的胳臂,差点打死他。哦,你说,他们回来怎么弄死我们?”
东拉西扯几句,徐斯民问出最关心的问题。他并不想要答案,真实意思是,有没有可能活下去,哪怕一点点。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境地,他早在车上就想清楚。没有他第一次出头,张桥公司的人交了赎金,张桥活下去的机会很大。出现一个熟知绑匪的人,他想不出人质活下去的理由。第二次的无脑出头,有愧对张桥成分。
“不难猜,沉水。关我们的铁笼子一举两得。拿到钱扔下水完事,毁尸灭迹。将来浦东发展到这里,搞基建挖出我们……”
张桥给出答案走神了,自不然联想起魂归漓江的周蕾母子。难道要在水里与他们重逢?重返2019也不定。神游天外好一会儿,几公分外的徐斯民呼吸急促,脸色惨白,他看出这小子吓坏了。赶紧说道:“斯民,看我的动作,你试试能不能做到?”
侧卧、拳缩双膝贴胸,形如胎儿状。然后,反铐的双手由脚下穿过,回归身前。
看似容易,徐斯民一步步跟着做,身体没有良好的柔韧性别想做到。即便习武多年,他也做四次才成功,几乎折断肋骨,肩膀被铁栅磨破。张桥做示范也不好过,他看了眼张桥说:“你流血了!”
“用力过猛,伤口破了。”张桥解开血迹斑斑的领带,绕头上绑伤口。
“等等,我有香烟,香烟止血。”徐斯民摸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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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桥喜道:“他们没搜你的身?好极了,把身上的东西全掏出来。”他是正宗人质,身上被搜的精光,裤带也没留下。徐斯民是不速之客,绑匪忽略说的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