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的预感,总是灵验。
“天哪……曹!哇……”
开席半小时后,张桥下巴搁马桶边沿,吐出黄胆汁。
十分钟前,凭着三寸不烂舌忽悠,以及两个“酒保”护驾,张桥敬酒十几桌,仅仅喝了二两白酒、一杯红酒、一支不到的啤酒。那还是敬领导和外宾,不得不亲自喝。最后两桌,一色的女老板、娘子军,自以为全身而退不成问题。
喝百杯半九十啊,古人诚不我欺。
一位哈尔宾姐姐讲述乘火车南下的艰辛,感动的敬酒一杯。
这下坏了!
敬东北银,西北婆姨瞧不起?走一个。
嫌弃何南大婶穿的土?走一个。
俺们齐鲁大嫚有口臭?走一个。
津门母大虫是泥捏的?走一个。
首都女强人脱上衣……
十分钟里,护驾“酒保”邹小东和李新峰,醉卧桌底不省人事,张桥喝下半斤高度白酒和三支啤酒。这才应付完北方女汉子,江南水乡的阿姨、娘娘围上来了。好彩绣姑及时发现表侄儿受困,撇下领导和外宾,带领女巨人三舅婆救援解围,总算没有当场出丑。
“呜……娘娘的,好男不跟女斗。”
吐到胃里没东西可吐,张桥脑子清醒了点,不敢返回宴席大厅,从酒店小门逃跑。
呼吸着室外的空气,走了一段路,感觉来到一条大路了,靠上一棵路边树扬手打车。
他现在,想的是国际饭店的床。
运气不错,车子招之即来。
“警车?哈哈……我要出租车,不要警车,哈哈……”
停在身前的车,蓝白相间,公安二字清晰,是辆212吉普。
张桥乐了,迎上前拍车顶篷,挥手示意人家走开。吉普车没动,前排车门打开,下车两人没穿警服。留小胡子的一个壮汉,右手自然地扶在胯间的枪套上。
“便衣警察,我喜欢……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搏激流,历尽……”
当街高歌讨好,人家不领情。扶摸枪套的小胡子,突然拔枪相向。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张桥懵圈了,歌声嘎然而止。
“你是张桥?”
“我是张桥,哈,你认识我?哥们,啊,同志……”
“少废话,跟我们走一趟!”
“喂……好、好……哎呦!”
两个便衣一左一右扭手,将张桥掼到发动机盖上反铐。用布袋罩在他头脸上,塞他进车里。没错,是塞。面朝下跪趴,身体弯曲成虾公状,塞在后座前的狭窄空间里,挤的严丝合缝。
一番折腾,张桥酒醒大半。他第一反应,小君可能露馅大了。徐家仗着本地人,直接使坏。请相熟警察出手,任他有理无理,流氓罪好操作,关进号子再说。
“老扁,侬了勒租啥?(你干什么?)喂,你们……”
车门关上,张桥听见有人来到车边讲话。好像是遇见熟人,上嗨话听不大懂,声音很像小君的大哥徐斯民,恰好和他推测的徐家使坏相符。
来人真是徐斯民。
坚持习武十几年,徐斯民的毅力不是一般的好。开业仪式没见到张桥,愣是枯等三小时。待张桥露脸,又尾随到摆开业宴的酒店。这次没等多久,张桥冒头了。独自一人,踉踉跄跄从酒店旁的小巷走出。
绝佳机会,他却该出手时不出手。
暴揍一个醉鬼值得吗?小瘪三挨打不知道谁打的,有啥意思?
习武人讲武德,徐斯民犹豫了。张桥酒气熏天,打他身前经过,他没有任何反应。哪曾想,他只是螳螂,黄雀已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