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黎川仍不敢抬头看。 他怎么会对江月说出“你说句话”,明明平时都很注意,不触及这方面怕她伤心的。 他刚才是不是贡献出了史上最失败的告白? 头顶的手从脸侧滑下来,捧着他的脸,想让他抬头。 他怔怔抬起脸,看着她,昏黄路灯下,她的唇边是温柔的笑。 他的脑子一片浆糊,但又隐隐察觉到什么。 他很没有底气地问:“……可以吗?” 江月轻轻点头。 他眼睛逐渐瞪大,“你同意了?” 江月双手捧着他的脸,低着头又笑。 “真的吗?”他搞不清状况,“为什么?我……我表现这么差……没有好好准备……” 江月摇头,否认他。 黎川不确定地伸手抱住江月腰身,呆愣了几秒,“你要不然给我点表示吧,我心里没有底,总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江月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 点头容易,但是要通过字把意思表达清楚有些害羞。 在江月思考的这几秒里,黎川吓得呼吸都停了。 ——成。 黎川愣了一下才想起他最初的问题就是“成不成”,还不等他高兴,江月又打了一句话。 ——我的意思是,我们在一起。 ——试试。 后面两个字是她实在太害羞了,特意补充上的。 黎川仰头看着江月,半天没有说话,他已经高兴傻了。 缓缓的,他的脸贴着江月的衣服,对着江月止不住地笑。 “我想把你抱起来。”他说,“可以吗?” 不等江月回答,他抱住江月站起来,大喊了一声:“耶——太好啦!” 吓得江月连忙去捂他的嘴,头埋在他肩颈处无声地笑。 清晨八点,正在洗脸的江月先听到手机有消息音提示,她打算从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再去看,但她刚把脸擦干,门被敲响了。 怀着可能是曹阿姨的念头,她打开门,呆呆张开嘴。 是黎川。 他嘿嘿笑,“我来接你。” 江月把头上洗脸用的发箍连忙拿掉,低头看自己穿着胸前胶印都掉了的睡裙,想还好自己把内衣穿上了。 突然以不修边幅的样貌面对黎川让她很窘迫,低头就往自己的卧室里走。 五分钟后,穿戴整齐的江月出来。 “我在楼下给你发微信了,你没回。”黎川站在玄关,因为马上就要走,他没有进来,“我在楼下见到一个阿姨,她问我是不是找你的,我说是,她说你应该已经起床了,我就上来了。” 黎川装作很无意其实刻意的要死,问:“是你那个邻居朋友的妈妈吗?” ——哪个邻居? “就那个。”黎川酸溜溜的,“有天晚上在楼道里等你,说有话要跟你说。” 还说的是他不爱听的话。 江月感觉怪怪的,不想和他聊这个,说不上是心虚还是什么。 ——是他的妈妈,住在我对门。 ——你等一下,我去梳头。 不等黎川回答,她赶忙往卫生间走。 梳头,护肤完毕,她看了看镜子,又探头看看外面黎川在做什么。 他还乖乖站在门口等着。 然后她又打开了化妆包。 他们一起到了店里,西西袁聿和几个服务生都在了,但今天没有受到昨天那样的关注。 西西在对账,袁聿在修理坏掉的椅子,其余人围在一起化妆。 黎川进门清了两下嗓子,“这个,听我说——” 江月证了一秒,连忙跳起来捂住他嘴,用眼神控诉他。 “怎么了?”黎川很无辜。 ——“干什么?” 情急之下,江月对他打手语,但黎川好像看懂了,说:“难道不告诉大家吗?” 江月猛烈摇头,生怕慢了一秒。 “为什么?” 不为什么,江月不好意思。 在她的计划里,不会主动告诉别人她和黎川确定了恋爱关系,她想等别人发现,然后过来问她,她再说。 ——我有我的安排。 黎川非常遗憾地点头,“那好吧。” 他
还想看看袁聿大吃一惊的样子来着。 黎川的日常是一大早去健身房撸铁健身,中午到小葵咖啡混一顿午饭,然后下午到自己公司去转一圈,运气不好会被抓住工作,他保持这种模式生活了快一年了。 但今天,马上要吃午饭了也没见他走。 ——不去健身吗? 江月忙完发微信问他。 黎川回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舍不得离开你。 ——我看这座楼有开间招租,你说,我租下来开一间健身房怎么样? ——这样就能在离你不远的地方健身了。 这也太无厘头,而且轻率了。 ——不要吧,感觉会很快倒闭。 听袁聿说过,这里房租不便宜,每年都会涨。 厨房门帘掀开,黎川的脸从门帘中间缝隙探出来。,“忙完了吗?” 吃午饭的时候会把咖啡店大堂圆桌拼在一起,今天厨师大叔炒了几道菜,没人用自己饭盒打米饭,坐在一起。 黎川当然和江月挨着坐,黎川偶尔会把江月够不到的菜夹给她,他们膝盖抵着膝盖,胳膊贴着胳膊,黎川低声在江月耳边说些什么。 西西忽然说:“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饭桌气氛有点奇怪?” 江月心提起来,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和黎川的关系吗?怪紧张的。 黎川已经放下筷子,准备说话了。 袁聿说:“我也觉得,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小罗目光滑过江月黎川,“你们想多了吧,大家都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西西继续吃饭,“可能。” 三四天过去,小葵咖啡里依然没人问起他们。 倒是蒋兆林妈妈和他们一打照面就发现了。 那天江月抱着头盔,等着黎川把车子停好,和她一起上楼,继续商量一下过两天她休假去哪里玩,曹云香和蒋敬迎面走过来。 江月笑着打手语, ——“散步吗?” 曹云香点头,“去北边那个广场逛了逛,那里跳舞的不少,我决定以后晚上都去那儿跳广场舞,还没跟你说,买房的事情终于弄完了,我这心里总算放下一件事。” 江月好奇问。 ——“买了哪里?” “青州那边学区老破大,还是要以将来小孩的教育为重的。” 江月两只手都举起拇指。 “趁着你叔还没走,把装修公司也定了,马上就能装修。”曹云香真心实意叹气,“我的任务总算完成一半了,剩下的,就是你哥结婚,然后给他带小孩。” 这是任务吗?江月想,谁给她的任务呢? 父母对子女都是这样的吗? 在无父无母的江月面前谈起这些其实很残忍,但江月不表现,曹云香也渐渐不在意了。 在江月没有话回答的时候,黎川走过来了。 看黎川往江月身边一站,曹云香说:“小伙子是不是在和我们月月谈恋爱啊?” 总算有人发现了,黎川重重点头,“哈哈哈,是的。” “哦,我看就像。”曹云香关切问,“认识多久了?你多大?做什么工作?” 被人这样问很新鲜,而且还是江月亲近的人,黎川回答得很仔细,“我们认识两个多月了,我二十五岁,开了一个公司。” “开公司啊……”曹云香看起来很高兴,“挺好挺好,你家是本地的吗?有几个兄弟姐妹?” “我是本地的,有一个姐姐,比我大四岁。” “有时间到和月月到我家来吃饭啊。” 她需要再好好观察观察。 如果说儿子是她的终身任务,那么江月就是她人生的一个支线任务。多年的街坊邻居都在看着,江月奶奶也在天上看着,她必须要确保江月找个正经人家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