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板说这附近有条路,不过我没看见,根据他自己交代,工地里的垃圾他也不想运太远的地方,运出去还花钱,索性就想找个路边的荒地埋了。
周老板还有些悔不当初,他说要不是找路边的地方,也不会有人路过看热闹,也不会发生挖掘机杀人的事。
三奶奶只是淡淡来了句:“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周老板也没说什么,戴上手套准备干活。
我想帮忙,周老板说我年纪轻轻没力气。
我当时就生气了,最烦别人看不起我了,于是我拿起铁锹,拼了命地挖土,干的活比周老板还多。
也怪许某人当时小,阅历不够,又恰好是喜欢逞能的年纪,竟然没分辨出这是王八犊子周老板的激将法,干他妈一裤兜子汗还沾沾自喜等着表扬呢。
翻开表面的垃圾和水泥块,我们剥出来土层,一看就是新土,和周围土层不是一个颜色。
又往下挖了没几锹,铁锹传来了石块的触感,我用力一挑,一个圆咕隆咚的石球出来了,翻过来一看,差点没把我吓尿了。
石球是石像的后脑勺,前面还带着一块额头部分,残缺眼睛被涂成了黑色,整个眼睛向上倾斜,眼角都刻到了太阳穴。
虽然只是残缺的石头像,但透过眼睛,我看到了十足的怒意,仿佛能看穿我一生的罪孽。
正当我害怕的时候,周老板突然叫了一声三姑,吓得我妈呀一声。
三奶奶走了过来,只看了一眼,立马下跪磕头,她什么也没说,我们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学着三奶奶的动作。
这时,三奶奶好像突然感觉冷了似的,整个人都在抖,牙齿咔咔咔地碰撞,加上风声妖媚,我只觉得周围有无数厉鬼在飘荡。
三奶奶行的是三跪九拜的大礼,据我所知,在给家里公的仙家磕头的时候,三奶奶也不会用这么重的礼。
我心里隐约有了不好的感觉,或者说,越来越发毛。
三奶奶磕完头后,头也不回地走向黑暗,我们立马跟了上去。
周老板道:“三姑,去哪呀。”
三奶奶一言不发。
周老板又问了几句话,三奶奶还是不说话。
最后没办法,彩蝶扶着三奶奶在前面走,我们跟在身后照亮。
三奶奶走回了工地,也没进办公室,直接上了车,此时,三奶奶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似的,整个身体抖个不停。
周老板不明所以,也跟着上车,三奶奶啪嗒一个大嘴巴子呼了上去,怒声道:“小胜子啊小胜子,你惹点什么东西不好,非得招惹那东西。”
看着三奶奶掉眼泪了,周老板也慌了,表情十分难看,似哭非哭,一脸凝重。
“走,回去。”
此时,我也看不明白三奶奶要干什么了,要来挖坟是她,要回去的也是她,而且刚才一路上不说话,刚一上车又开始甩大嘴巴子了,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返回宾馆后,三奶奶直接冲进卫生间,哇哇哇地干呕,我知道三奶奶不晕车,能这样呕吐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冲撞到她了。
三奶奶在卫生间吐,彩蝶在一旁递水,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折腾了得有半个来小时,三奶奶才恢复平静,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三奶奶坐在床上,喘了几口气道:“我千算万算,都没想到是那东西。”
我也好奇,急忙问:“啥东西?”
三奶奶看了我一眼,缓声道:“一般用红嫁衣下葬有两个原因,一是复仇,比如有负心汉抛妻弃子,原配妻子买一身新嫁衣,晚上穿着嫁衣睡觉,一连七个晚上,等嫁衣沾满了人气,再找个乱葬岗把嫁衣入棺埋了,意思是哪个孤魂野鬼愿意接了她的怨,替她去报仇,她死后就嫁给哪个野鬼。”
说完,三奶奶盯着我看,我知道这和眼前的事没有关系,是三奶奶在特意说给我听,于是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还有一种可能,是诅咒,在谁家祖坟里埋一件嫁衣,用不了三代就得死绝了。”
我依旧是点头,很显然,周老板的事和复仇与诅咒无关,因为棺材上面有秤砣压着。
三奶奶长叹一口气道:“这是常见的两个原因,咱们遇到的嫁衣,有秤砣压着,肯定是件大凶的事,我以为是谁家闺女的心上人另有新欢了,或者受了什么委屈,死后化成厉鬼报复,然后被人做法困在了棺材内,又用秤砣压棺材。”
三奶奶的想法都让我觉得可怕,听她的意思,连这个想法都不对,而且真实情况还要更凶险,我不由得心头发紧。
周老板问:“三姑,到底怎么回事,您快说吧,别吓我了。”
“我没吓你,我是说给两个孩子听的,省的他们以后遇到了抓瞎。”
我和彩蝶同时点头。
三奶奶轻声道:“那个石头像可不普通,那是开眼的金刚,专门压妖邪的,厉害着呢,棺材内的嫁衣不是给人穿的,而是给妖穿的。“
“啊?妖怪,什么妖怪。”
“荒山野岭的狐妖。”
狐妖?
听到这两个字,我只觉得头皮发麻。
三奶奶说有的狐狸修炼的路走歪了,渐渐变成妖,幻化成美女嫁人,吸人阳气。
眼下的嫁衣不是寻常人家下葬的,而是有高人做的法阵,用来镇压狐仙,估计是某家公子哥被狐妖蛊惑了,家里找高人做了这个法阵,挂了秤砣后又用开眼金刚镇棺。
周老板吓坏了,啪嗒一声跪在了地上,求着三奶奶指条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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