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降龙堡的大路上,已经连续几天有形如乞丐,失魂落魄的败兵经过。
这一路上,被败兵们祸害的鸡犬不宁,那些个在战场上失去勇气的家伙,对待手无寸铁的平民来,变得比任何的强盗都要狰狞。一路上尸骸累累,还有好几个村庄被人杀的犹如鬼域,多半就是败兵们所为。
这些人虽然活着,不过他们的心早已死去。
两名披着黑色斗篷的骑士正在这条死亡之路上疾驰。
无痕默默的看着身边努力操控战马,才不至于跌落下来的断牙,心里对他的天赋有了大致的评估。果然如休所说的,这是个极为敏捷,天赋异禀的家伙,相信不管是怎样的武艺、暗杀技术都能很快学会,光是从他学会骑马不到半天就能赶夜路这一点看,比起自己来也毫不逊色。无痕不是没有向休提出过,这个小子年纪太大,已经过了最好的训练的时机,那个可恶的家伙只是笑了笑,让他以鲁弗斯为参照,说红发的伯爵家臣,19岁才开始习武。
无痕其实是很不服气的,很想反驳他,更何况休这个家伙一脸的挑衅和欠揍,可是他心里有个声音不断的提醒他,任何休所提出的观点,都必须重视起来。这个年轻人有着妖异的智谋,他的见识和判断也如神迹般准确。为了不再犯先前一再措施的错误,他决定暂时观察,用现实证明这个家伙是否真的料事如神。
因此他同意把断牙带上,让这个小混混成为自己的助手,顺便教会他一些武艺。
关于休要自己做的事情,在无痕看来就是刺探军情。不过他的要求又同普通意义上的探子有很大的不同。简单来说,休要求无痕建立一个组织,专门在西境各大势力中安插眼线,并且给他列了一系列的纲要,要求这个特殊的组织必须要符合特殊的规则。比如安插在第一线的探子只能同自己的上线保持单方面的联系,探子们接头和传递情报需要用到暗语且不用真正碰头,只需要一些秘密的约定把情报藏在某处,由其它人去取就行了。具体要做的事情,无痕从休那里拿到了很厚的一叠稿。休要求他必须要严格遵照里边的内容执行。对此无痕还只是初步翻阅了其中的内容,他发现,这本稿,简直是一本培养探子的圣典,其中涉及内容之丰富,料想意外情况之复杂,以及解决问题办法之讨巧,都是看似简单,细想又是精华的东西。
无痕本身作为杀手,行走在黑暗中,对于如何隐秘行动就有着自己的心得,同休给他的稿相印证后,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聪明过头的家伙,即使是在他的本专业,也有着恐怖的见识。无痕本来对于休所说的情报网络,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毕竟他只是个杀手,建立组织什么的根本不感兴趣,可是他看了休得稿后,就被其中的内容深深吸引了,并且得出结论,相比于稿中提到的成形的情报组织,即使是荒芜堡垒的秘密情报网络,都只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无痕这次前往翔龙堡,用休得话说,一是刺探虚实,更可以验证一些非常实用的办法和手段。无痕本就是个认真的人,一旦感兴趣后,对休所提出的情报探查基础进行了仔细研究和深入的思考。现在不用别人推动,他自己也很想试试新学到的招数。
前方有火光,隐隐传来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惨叫。无痕操控战马靠近断牙的马屁,他伸手摁住断牙控马的缰绳,两人两骑在黑暗中减速并驰下大陆,隐如旁边的树林。
“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们不是要去翔龙堡吗?”,断牙压低声音问道,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肯定,才会有压低嗓门的举动。
“不要出声看着我做,你好好记在心里,以后要你自己动手的。”,无痕利索的下马。
断牙则是踉跄着从马上滚了下来。由于不习惯骑马长时间奔驰,他两条腿的内侧已经磨破,只能用乖乖的姿势走路。
无痕看到断牙的样子,“以后记得在两腿的伤口处抹羊油,习惯了就好。”,他边说话动作并没有停下,把两匹马拉到隐蔽处栓好,把缰绳在树干上打了个奇怪的结。
“大人,这样不怕战马被偷掉吗?”
无痕有些不耐烦,不过他还是为断牙解释,“我打的结很特殊,一般人一时半会解不开,如果他们要用刀割断缰绳,就会影响到骑乘的速度,方便我们追回。”,他朝火光的位置张望了下,“以后不要叫我大人,就称呼我为师傅吧。”,说完他便用特殊的身法,看似缓慢,其实以很快的速度前进。
断牙只能奔跑着跟上,他明白无痕这是为了配合自己放慢速度的,他见识过无痕行走在阴影中的姿态,那几乎可以媲美奔马的速度,不是他可以追上的。另外,他心中有股莫名的感动,让他叫师傅,也就是说自己已经被这个神秘的人物当做传承衣钵的徒弟了。这事机遇,一般人想要求都求不来的,他想起以前毒手收徒开出来的价码是为他做牛做马五年时间,相比毒手,无痕手他为徒没有要回报,让他既感动,对于未来又充满了信心。他是不明白什么叫情报组织,他只知道,无痕是福斯特大人的手下,是领主派来的大人物,以后他也算报上了粗大腿,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思考到此处,他的心火热起来,不由得奔跑的劲头也高昂了几分。
两人朝火光的方向急行。
到近前发现这是一个小小的村落,就像西境官道两边的大部分村落相仿,这里住着十来户人家,以农耕、牧牛以及狩猎为生。这样的村落虽然算附近贵族的领地,不过地处偏远的关系,贵族的私兵无法保护他们,一般野外村庄都是民风彪悍的地方。
他眼前的这个村子,半个村子被烈火点,村民们聚集在空地上,近五十名溃兵围着他们。靠近空地,血腥味道扑鼻,男人们的尸体散了一地,女人们的哀嚎、尖叫和哭泣不断,不过溃兵们哪里管这些,很多人几乎是就地做出兽行,一些家伙甚至是当着女人的孩子做出那龌龊的事情。
为首的军官同自己的亲兵围坐在篝火前,大口吞咽着来自于村民们的供奉,并让几个颇有姿色的女人伺候。篝火旁不时传来男人们的大笑和女人的哀求。村里还幸存的老人和孩子们聚集在一起,用恐惧的眼神望着正在发生的事情,瑟瑟发抖。
两人隐蔽在一座被烧了一半的农舍旁。断牙脸上现出愤怒,他的手已经摸在腰间的短剑上。
无痕用手摁住想要拔剑的断牙,“稍安勿躁,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我们有更紧要的事情。”
“可是,师傅,我实在看不下去啊!”,断牙几乎要发狂。
“冷静,集中精神到目标上去,不要被其他事情所干扰。”,无痕冷冷的说道,他的身形正在融入阴影中。断牙被眼前的奇景所惊吓,愤怒消退了不少。
“你别乱走,由我来行动,好好看着。”,黑影留下这句话后从断牙面前消失,后者感觉到脖子上凉飕飕的,不敢再动其他念头。
篝火旁,为首军官可能是玩腻了手边的女人,一把扯了她的长发,把人拽过来,抬脚踢进篝火堆中,不似人的惨叫响起,旁边的军官和亲兵们纷纷大笑。等到女人好不容易挣扎着逃出篝火堆,长发烧没了,几乎成了黑炭人,眼看活不了太久。
军官们继续残忍的大笑,继而抓过另一个女人,指示她继续扶持,女人被恐惧所摄,手脚发抖,把准备端给军官的食盘撒了,军官大怒,抬手握住女人的脖子,把她拎了起来,女人双脚直蹬,眼看要丢了性命。
“贱人,谁让你手抖的,影响本大爷吃饭了,就是死...”,军官体型高大,身上穿着甲胄十分的威猛,此刻动了杀心,便犹如死神降临,即使是他身旁的士兵,也不敢同他直视,纷纷低下头去。
军官的喝骂声戛然而止,他就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女人被扔在地上,重新恢复了呼吸能力,她咳嗽不止。那个军官瞪大了眼镜,满脸的不可思议,一只手突兀的从他的前胸心口处探出,血淋淋的心脏被我在一只浴血的手中。随着血手用力,心脏被捏爆,军官的尸体颓然倒地。
四周围,不管是败兵还是村民,无不被眼前残忍凶厉的景象所惊吓,现场安静下来,只余下篝火的枇杷声,以及女人的咳嗽声。
“什么人?!”,终于有大胆的士兵抽出剑来,向着军官倒下的方向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