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等多久?”时问。
“奏对天子,这谁知道?也许你哥当庭被赐死,不回来喽。”
时这几日天天来和这差役面熟,没想到他张嘴乱说,忍不住:“谁问你了。”
“赶紧走,你哥行李带上,一个参议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寒酸。”差役在牢中吃惯油水,满脸嫌弃。
时一把接过包袱,钱袋子中空空,细碎金银都摸了个干干净净。这差役还促狭:“里面有支木簪,不知道是谁用的,你哥有相好的?”
“你乱翻别人东西?!”
“这是朝廷事务,秉公查验。”
时:“呸。”
收拾谢无炽的包袱,时这才发现谢无炽装日记本那只羊皮袋子被拆开翻看一空,不用说,早被御史台审查过,一个东西散在衣物当中,与其说是木簪,不如说是发夹。
——发夹?!
发夹?
时脑子里一震,拿起这枚发夹仔细查看。对着阳光。光滑干净为手工制作,木头纹理缠然其上。顶部缀着珠子的一头那形状不是常见的荷花、南瓜、花瓣等样式,而是——
这不是HellKitt?!!!
什么意思?时浑身的血一下子冲到头顶,忍住了疯狂要叫嚣出来的“卧槽。”-
时拎着包袱回到院子里,一路思索这枚发夹,心中充满疑问。他现在迫切需要问问谢无炽发夹的主人,但谢无炽进皇宫仍在奏对之中,依然归期不定。
等了几日仍没消息,时等得一天天心神不宁。把那桌上放着的一尊佛,也不管是什么佛,用帕子擦洗干净后买来纸钱香烛,往小蒲团一跪:“菩萨,好久不见,好久没来求你了。”
“并不是我不相信你,是我这段时间跟他过得太好,把你忘了。”
“求你保佑谢无炽活着回来,求你了。”
“信男愿一生吃素,为你塑金身。”
时坐院子里擦了擦眼睛,没成想,门外忽然蹿进来几个人:“请问是谢家的院子吗?”
时:“你们是谁?”
大概有十余人,都穿得十分喜庆,手中拎着红布鸡蛋桌案粮油等物品,满脸红光往院子里走,还放了串鞭炮:“报喜啦!报喜啦!令兄长让陛下亲封了御史,这是登龙门啦!”
“御史?”
时心头一震,眼睁睁见着这群人进了门,迅速在房子内驱散喜气药水,做法似的在每间屋子内转悠,门口有人挑着一担一担的赐品,鸡鸭鹅和其他官员送的礼,
把院子里摆了个满满当当。
时被人拉着手说吉祥话,他前几天还如堕地狱,没成想如今,这喜气的鞭炮吵得他耳朵疼。
“公子,这花色适合你,以后都穿绸穿缎了,真亏你有个出息的哥哥!”
“听说,谢御史前几天在朝堂上辩驳百官,痛斥丰鹿,把那些大臣堵得哑口无言!”
“你真是好福气,哥哥有出息!这还是自皇帝以来,第一个白衣入朝的官员……”
“……”
时白皙的脸定住,神色勉强镇定:“他人呢?”
胥吏打了个千说:“谢御史一下朝便被其他官老爷叫去‘高华楼’赴宴,庆祝这大喜的事。”
“高华楼在哪里?”
“东都城最大的酒楼,皇城外靠近府尹衙门的不远处,少爷,这块花色——”
还有人要给他看新衣新布,时甩开,把这群人扔在了院子里,大步朝着门外跑出去。
时在狂奔,从心口上耳朵漫上了热度和烧意。谢无炽,谢无炽……你还真没事啊?惊讶转为了狂喜,你有点本事嘛!兰台囚禁十日,夙夜不寐,吃尽苦头,挑战智力和生理的极限,我就知道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失败?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你现在真是平步青云了!
途中有千辛万苦,但到达终点那一瞬拨开云雾见青天,那份欣喜无以加复。
时跑过街道,朝东都最大的酒楼“高华楼去。谢无炽有事在忙,时并不想打扰他,但时需要远远看他一眼确认是真的,这人还活着。他不愿意被动地等。
东弯西拐,高华楼便临河建造在琉河河景最秀丽处,冬日有雪看河流结冰,春看桃花汛,夏看拂堤杨柳,秋看衰黄云天。这高华楼约莫有五六座,中间连接着浮廊走道,檐角飞翘,楼层一层压着一层,云阁一间接着一间,楼层中有琉璃灯,裁骨灯,华服往来,丹漆崭新,豪华奢靡。
楼下石道上也停满达官显贵的马车和轿子,由一群人看守,只有富贵人家才允许出入。
时忍不住:“谢无炽,好啊,你是真的发达了,你靠赌命赌对了。”
自己的失败固然难以接受,但兄弟的成功更令人破防。
时就路过看了一眼,立刻有奴仆呵斥:“有席吗?就看!”
“………………”
少管。
你当我很想进去吗?你真的很装。
时也说不清为什么要来,只是想见他一面而已。绕过这楼往前走了五十几米,恰好是横贯东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