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抬。
就看到了辇后面的黑暗中还站着一个影子。
温佛奴终于明白,为什么身旁的那些护卫一个個默不发声了。
因为在辇的后面,站着一个高大、隐秘、恐怖的黑影,不论那东西是什么,反正不可能是人。
虽然看不到那黑漆漆的是什么东西,但是那一口在黑暗之中悬空孤自显露出的森冷白牙已经让人不寒而栗。
没有人敢大声说话,生怕一开口就将那站在神辇后面的那道影子再唤了出来。
不论那是个什么东西,此时此刻今时今日在场的人都不想要看到它。
然而,刚刚温佛奴已经开口打破了这沉默。
他甚至隐约看到,那黑暗之中的东西似乎动了,那悬空的一排白牙晃了晃。
“咕噜。”
温佛奴咽了口口水,口水下了肚子,却有种作呕的感觉。
他心慌且头晕,手脚麻木。
虽然年纪轻轻,但是经过接二连三的变故和惊吓,他大有化为八十老汉哪怕拄着拐杖身体还在摇摇晃晃的模样。
而这个时候,温佛奴突然想起了很多东西。
例如。
寒食节的去岁旧火熄了,但是新火却还没有点。
“今日是寒食节,是改火之日。”
“夜里去岁之火熄灭,新火未曾起之时,鬼神下界,恶鬼游街,因此陆某才说恐遭不测。”
例如,他之前和祭巫说的话。
“天色昏暗,为何不多点些灯啊?”
“寒食时节当禁火,因此不可点灯。”
“这灯里没有火。”
“灯没有火,那怎么亮得起来。”
“因为这盏灯装的是天上的月光。”
“看不得吗?”
“若只是看看,也无妨,只是这灯接下来神巫要提灯接引百鬼,温司马切莫用手去触碰。”
“若是碰了又如何?”
“恐将被鬼神盯上。”
愣了一会。
然后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温佛奴身体虽然已经化为老弱病残不可支撑,但是脑袋做出了一系列精准的判断。
这判断也在此时此刻,化为了无比简练的两句。
“掉头。”
“回去”
一说完,温佛奴就将头缩了回去,仿佛只要躲在里面,对面那恐怖的鬼神就不存在一般。
护卫的声音也在发颤:“回哪里去?”
温佛奴压着嗓音也遮挡不住喉咙发出恐惧的尖利,细声细气的就像是个阉人。
“回神峰上。”
今夜不宜出行,还是神峰山比较安全。
护卫立刻照办,他们根本不敢去看那月光下,在神辇后面悬空的孤零零白牙。
也不再去想对方会不会怎么样,现在他们只想要掉头赶紧跑。
马车刚刚掉过头,还没有来得及跑了两步,马儿一下子跪倒在地,怎么拉扯也拉扯不起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够听到侍卫拉扯马匹的声音,后面便安静了下来。
听着外面的一片寂静,温佛奴仿佛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