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自然也没忘了乱来的沈泗鸿,让人带他去了小佛堂跪着。
但那胡族舞姬是五殿下做主送的,只能好端端地迎入府中,就算是给沈泗鸿纳了妾室。
等苏春影伺候完老太太回到房中,就看到沈司意坐在榻上对她笑得玩世不恭:“夫人,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寻个外族美人儿进门,让咱们这院子里也热闹一番?”
苏春影眸色温柔,眼底却染了一层寒冰:“我只怕你无福消受。”
“哎——”
沈司意叹息一声,然后丢了一颗葡萄在自个儿的嘴里:“五殿下想拉拢咱们家大哥。你可要处处小心,我瞧着今日你那大姐姐怕是要恨上你了!”
苏春影并不在意:“过两日就到中秋了,往日府中的中秋都是怎么过的?”
这是正事,沈司意坐起身来,难得认真:“祖母非常重视中秋团圆之日。所以定是阖家同过,而且还会将在盛京的亲朋好友都叫过来。那场面或者比咱们成婚的时候还要热闹,往年都是大伯母操办。”
苏春影明白:“那今年……若我想让婆母操办,你觉得是否可行?”
沈司意诧异地瞪大眼:“让母亲来?!母亲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办是能办好。可大伯母绝不会轻易将此事放手,你可有把握?”
苏春影微微一笑:“这事儿,要你帮我。”
沈司意打了个冷战:“你不会又要我装病吧?”
苏春影眸色深远:“不是要你装病,不过是想将早该让祖母知道的真相,大白于阳光下罢了。”
——
就算是苏夏云在祠堂里跪了整整一日,也没能阻止胡族舞姬进了他们的院子。
而且舞姬进府之后,沈泗鸿接连三日都宿在这舞姬的屋子里头,冷落了苏夏云。
叫苏夏云在院子里大大地闹了一通,又惩罚了那舞姬,才算是消停。
前头他们院子里闹得人仰马翻,后头沈司意的畅意园又出了事!
就在中秋前的十日,一早起来的时候,苏春影就发现沈司意的不对劲了。
他面色苍白,额间浮汗,无论如何都叫不醒。
急的苏春影去通禀了老太太,老太太给宫中下帖,请了胡太医来府为沈司意诊治。
这一来不要紧,太医诊了沈司意的脉象,却惊着了:“老夫人,贵府二爷怕不是生病了,而是中毒了!”
这话说出口,老太太的身子都晃了晃:“什么?!中毒?怎么会中毒?我可怜的意哥儿,本就身子孱弱多病多灾,这要是再中了毒,可怎么是好啊?”
老太太慌了神,潘氏更是直接晕死了过去。
苏春影上前,问胡太医:“敢问太医,我们二爷中了什么毒?”
太医叹息摇头:“是一种西域奇毒,叫殊途。不过这毒不是现在下的,我能看得出,恐怕二爷中殊途之毒已有多年了。本就是慢性毒药,这种毒会慢慢地侵蚀二爷的发五脏六腑,直至脏腑全数腐烂。而且此毒下得极少,此次若不是被什么东西给激发引发了急症,恐怕还不能察觉。”
胡太医已经说得足够清楚,老太太也听得明白。
苏春影上前,和胡太医商议:“殊途之毒我也知道,我方才就有怀疑,如今您来了我才能肯定。看样子,二爷被下毒已经超过一年了是吗?”
胡太医早就听闻郡王府娶了云州药行家的女儿,此刻对苏春影也是赞赏:“二少夫人说的是。此毒下的隐秘,日后你们饮食用度还需注意。此毒难解,但有二少夫人这般精通医理的人在二爷的身边,也是二爷的福分。只是少夫人,若想解此毒,要让二爷好受些,还得知道,他这两日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被激发这样的急症呢?”
苏春影皱着眉头,环视房中兀自嘀咕:“这两日吃得很正常,平日也吃这些。”
眼神落在榻上小案的时候,她拍了拍脑袋:“唯有这几壶从东宫带回来的菊花酒,和平日所食之物是不同的!”
胡太医忙上前检查,闻了闻心下就有决断:“果然!东宫酿酒有其独到之法,菊花酒里用了名贵的蓬莱海灵芝。”
苏春影也附和:“的确,海灵芝会提升酒味甘冽,但也会激发殊途之毒。二爷原是喜欢这菊花酒,不曾想歪打正着,这两日喝得多了,反而将殊途之毒激发出来。”
毒性明了,胡太医也松了一口气,对老太太抱拳:“老夫人放心,我即刻为二爷解毒。二爷这些年身子孱弱,药石无效,大抵也与这殊途之毒有关。只要解了毒,二爷的身子还有好转的希望。只是毒性日久,老夫人也别心急,得慢慢来。”
“好,好啊!”
听闻沈司意还有救,老夫人几乎老泪纵横:“全靠胡太医了!今日之事……”
她将一锭金珂子塞进了胡太医的手中。
胡太医了然:“老夫人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在宫中做事,这些还是明白的。”
老太太点头,然后将苏春影拉去了一边,却即刻变了严厉的神色:“一
会儿将日里伺候的人都带到后院,着信得过的人把守。我定要查出,此事是谁所为!”
苏春影安抚老太太:“祖母别担心,如今既是查出二爷中毒,事情也就好办了。只是府中竟有如此行事诡秘多日的人不被察觉,孙媳实在是不能心安。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彻查整个郡王府的下人。而今府中人多了,日后郡王爷也要和嫂嫂开枝散叶。若再出事,如何心安?”
看苏春影此刻还镇定理智,老太太眼带赞赏:“你说的是,而且事情要做得又快又狠。马上中秋了,决不可叫亲朋看了笑话。”
这正是苏春影要的。
待她和老太太回到沈司意的身边,他已经被胡太医灌了两大碗药。
此刻转醒过来,脸色好看许多。
老太太心疼地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