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做梦,天马行空地遐想。
那天早上,我做了一个很美妙的梦,梦里有大海、河流、鲜花、音乐,我脚下像踩了风火轮似的,俯瞰着大地,畅通无阻。
我睁开眼才清楚自己会有这种轻飘飘的感觉,是一个人带给我的。
此刻,他正趴在我身上。
我动了下,他淡定地抬眼看我然后又埋下头。我侧了个身,他跟着滑下,对待我的动作不变。我也习以为常,还往他嘴里送了送,又阖上眼睛。
他叫周河,是我奶奶捡来的病秧子。
奶奶在镇里的的医疗室工作,我从小和她相依为命。直到那天,周河出现了。那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傍晚,来看病买药的人和往常一样多,所以大家都没发现一直孤零零坐在角落里的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小男孩。
奶奶闲下来才注意到他,他那时正发着烧。
奶奶急忙给他输液,完了问室里的医生和来看过病的人知不知道他父母是谁,结果是无人知晓。
周河清醒后,只说了自己的姓名和年龄,其他一概不知,或者是不愿说。他生病那段时间,奶奶把他带回家照顾着,也报给派出所试着找过他的家人,可迟迟没人来认领。
我那时四岁,面对家里突然来的同龄人,有些新奇和好玩。可周河沉默寡言,常一个人坐着。我猜他是因为他被爸妈抛弃了,心里难受。虽然我爸妈也不在,只把弟弟带走了,但我还有奶奶。比较之后,我有点可怜他。
周河有个好处是我叫他干啥他就干啥,比如去个小卖部、背个包等,这无疑树起立我的威风,我也有小跟班了。
所以在奶奶问我愿不愿意周河一直住在我们家时,我投了赞成票,这其中还有另层原因是,我小小年纪就看“颜”下菜碟。
奶奶办理完领养手续,我们也是三口之家了。
周河自来我们家后,除了那次发烧后,身体一直不太好,一受凉就会感冒,还时常发炎,比我都娇弱,冬天更不用说了,他只能露两个眼睛在外面看路,全身都要裹得严严实实,奶奶给他配了好多草药调理身体,我看奶奶经常费劲地煎药,很是生他的气,责怪他说:“你能不能别生病了,你爸妈就是因为你老生病才不要你的。”
周河听我说完哇地一声就哭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将情绪表露出来,我一时被吓住了。
奶奶来安慰我们俩,揉着我的手告诉我说小河也不想生病,他只是免疫力比我们差一些,容易被病毒细菌感染,小时候治好了长大就不犯了。我听进心里,一想他挺可怜的,就去哄他,他挺好哄,我看见他挂着泪痕的脸笑了,又幼稚道:“你以后再哭我就不和你玩了。”
周河嘴角一收,哦了声。
那之后他再没哭过,我也再没提过他的爸妈。
随着年龄渐长,我发现上帝关上周河的“健康”之窗,却为他打开了“天才”的大门。上小学后,他每次考试一直是年级第一,而且成绩差距是第二名仅靠努力和认真审题追不上的高度。我受到刺激,也开始发奋图强,并命令他当我的家教老师。由此,我也是能考上第二的人了。奶奶每回去开家长会都特高兴,我俩在那一天也很兴奋,可以吃一兜的零食和糖果。
周河在奶奶耐心地照料下,加上他风雨无阻地早起锻炼身体,也茁壮成长了。他这人除了表情有些阴郁,别的地方挺出挑,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目光,有人把情都送到我这里了。
特别是上了大学后,没有了任何管制,男男女女心神荡漾。
那时我们一家已经搬到了市里,我和周河也考上了市内一所大学,周末有时间就会回家陪奶奶。
我问过周河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周河说没概念。
想想也是,他很少和女生接触,对谁都面无表情,有概念才怪。
周河看了我一眼,又说:“你这样的吧。”
我心一喜,又想他那少之又少的女生圈里我算一个,他以我为标准也可以理解。
我想只知道的是这,便问:“我哪样?”
周河似笑非笑道:“闹腾。”
“……”
堂堂一个女生谁爱听这种形容,我吸了口气,一条腿迈到他身上,去掐他的脖子。周河装模作样地咳嗽起来,笑容满面。
我一下没有站稳,跌坐到他身上,周河闷哼一声,我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周河笑着看我,我怒气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