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启程时,两个侍从并排坐在前头驾车,余光不住向后瞟。
今天早晨他们醒来时,就觉浑身酸痛,尤其是脖子像落枕一般。
又见客房地上散着麻绳,屋外一个人都没有,从二楼往下看,大堂的废墟尽收眼底,遥遥看去甚至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两人当下咯噔一声,满世界要去寻喻从意。
结果一扭头,就见他们清风霁月的喻掌门从隔壁房间走出来,毫发无伤。
“喻掌门!”
“早。”
“掌门,发生了什……”一个侍从开口,平缓的语调在看到跟着喻从意走出来的人时,一路上扬,“……什么?!”
喻从意顺着两人惊异的目光看去,岁卿无辜眨眼,双手一摊。
他什么都没干。
喻从意解释道:“昨夜有贼人偷袭,你们被打晕过去,是这位公子帮了我。”
脖子的剧痛得到了答案,另一个侍从拽着还在原地发愣的,拱手向岁卿谢道:“多谢公子相助之恩。”
岁卿轻“嗯”了一声:“之后还要劳烦二位路上多多关照。”
不等他们问,喻从意又道:“这位公子要同我们一起上路,搭个便车。”
于是就成了眼下这般光景。
左边的小声问:“那位公子究竟是谁啊,怎得从掌门的房里出来了,不会是……?”
右边连忙嘘声:“想什么呢,肯定是啊!”
他们俩声音不算大,奈何喻从意耳力确实不错,一字不漏地全听见了。
其实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如何稀里糊涂地答应带上他,又如何允准岁卿和自己住到一间屋子里的。
只记得他说“不如带上我吧”的时候,她是拒绝的。
“此行凶险,还是不连累公子了。”喻从意道。
岁卿却道:“你一个人带着两个羸弱的侍从,自然凶险。”
“但我不一样,我懂些拳脚,能帮你。”
何止懂些拳脚。喻从意腹诽。
他那套剑招行云流水,一看就是自幼下的功夫,细琢磨起来还有些眼熟。
“我并非质疑公子的实力,只是萍水相逢,公子何必将自己搭进来。”
“……”岁卿默了一瞬,不好意思地偏过头,“我的马车坏了。”
原来是要搭顺风车。
喻从意犹豫道:“公子要去哪儿?”
“玄菟郡。”生怕喻从意拒绝,岁卿向前两步,右手递剑左手摊掌,“阿意若不放心,我身上只有这些东西,都给你。”
喻从意一看,除了剑外,还有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一枚色泽温润通透的紫玉玉佩,刻着一个卿字。
对方心诚至此,喻从意不好再推脱,取了玉佩:“算你运气好,我们也去玄菟郡。既如此,别的也就罢了,只将这个压在我这儿吧。”
不知为何,她竟从眼前人上感到一丝……愉悦?
喻从意抬眼,岁卿眸色淡淡,面无表情,见她看过来微微抬眼,似是疑惑。
原来是错觉。
房里两张床相对置于左右两侧,为防夜里再有偷袭,他们二人便宿在同一间,各自背对背躺在床上,和衣而眠。
赶了一日的路,晚上又活动筋骨,喻从意累得眼皮子直打架,沾上床就要睡。
隐约间,她好像听到身后有人说话:“睡了?”
“没有。”喻从意的意识渐渐飘远,独留下本能回应着。
“公子听着太生疏。阿意,叫我云生罢。”
“好……”
喻从意随口答应完便彻底昏睡过去,直到听见侍从的对话,她才隐隐想起有这么一件事。
她似乎早上还喊了公子来着……?
思及此,喻从意微微偏头,看向身侧坐着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