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卢巧玉说,云毓一整天水米未沾牙。
春芽赶忙奉茶,端上亲手做的榆钱儿饽饽。
这才发现,云毓的手都肿了。
那是长时间悬腕写字造成的。
春芽心底愧疚,忙双膝跪倒,向上伸手,请过他的手腕来。
她小心替他按摩。
云毓这才轻笑:“没事。”
“我在佛寺时,整日抄经是寻常事,手肿也再平常不过。”
春芽却摇头:“家主自己抄经手肿,为的是自己的信仰。纵然受些苦楚,也都是为自己积攒功德。”
“可是家主这一回,却是替奴婢受罪。”
“家主自己可以不在意,奴婢却做不到不在乎。”
云毓心怀慈悲,便点头允准。
只是随着她指尖的摩挲游弋,他的心跳却悄然加速。
许是十指连心,她的碰触,便点点振颤到了他心上。
他不敢被她发觉,只好屏息,努力控制着心跳。
此时室内这样静,她就在他面前,他担心自己的心跳声会被她听见。
只是他的手在她指尖,他的血流和脉搏怕都会被她发现。
他有些挣扎,白皙瘦削的手指蜷了蜷,想要收回,却又怕落了痕迹,反被她发觉。
反观她……她跪在他面前,低垂臻首,指尖平静而微凉。
他忍不住狼狈:她没事,他却已经兵荒马乱。
当春芽的指尖捏在他指缝处时,云毓终于忍不住,高高仰起头,深深地吸气。
身子里翻腾起异样的波澜,陌生而又叫他心惊。
“春芽。”
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停下。”
春芽抬眸,懵懂地看向他:“奴婢做错什么了么?”
她就在他面前,旁边茶炉氤氲起的水汽挂在了她睫尖,湿漉漉,带着无邪的吸引。
他忍不住又屏息:“可以了……我已是,好了。”
春芽却秀眉轻蹙:“怎会?家主指头缝儿这,分明还肿着。”
她灵巧的指尖又滑过去,轻轻揉捏。
云毓心中仿佛敲响金钟大吕,“煌煌”地震得他心神俱颤。
“我说够了!”
他实在熬不住,略显粗鲁地将手硬生生抽了回来。
春芽呆住,一双眼定定仰视着他。
“家主,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够好?”
云毓深深吸气:“辛苦你了。你做得……已经很好。”
不可以再好,不可以。
春芽深深垂首,留给云毓一个黯然的背影,走出门外。
清月寂寂挂在廊檐。
春芽抬头看着,悄然叹了口气。
她可真坏,造下如此罪孽。
这些对于她们这些自幼被培养成的扬州瘦马而言,只不过最简单的法子;可是对他这样自小就清心寡欲的佛子来说,着实是欺负了。
她终究要,亵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