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梁老太还是硬把钱塞进了姚跃的手里。 她老人家不光给了钱,还带了不少菜,梁家住的位置可比姚家好多太了,就在市中心不远,菜市场旁边,一有什么新鲜菜立刻就能得到消息,现在夏天,正是菜蔬最丰盛的时候,一般的菜也不贵,二三分钱就有一斤。 也有城边的农民自己进城卖点农产品,这种更新鲜更便宜,是不禁的。 梁老太带的一篓子菜,里面有许多豇豆、茄子、丝瓜和四季豆。 都是能存几天的,没有特别娇嫩的绿叶菜。 中午他们就留下来一块儿吃饭,好不容易凑了四副碗筷,梁老太看着这要啥没啥的简陋厨具,只叹了口气,没说话。 她也实在没法说,亲闺女改嫁把碗柜、餐具都搬走了,她能说什么? 中午是姥姥下厨,炖了一大锅土豆炖芸豆,另外蒸了一锅窝窝头。 姥姥的手艺比姚家兄妹强多了,她老人家还特别会用酱,虽然没有肉,可炖出来的菜酱香浓郁,加了点小辣椒特别下饭。 从第二天开始,姥爷就过来帮忙了。 幸好姚跃已经把小猪盖被偷摸吃光了,要不然现在家里一直有人,还真不方便开小灶。 她都是当午饭吃的,中午姚飞不回来,她正好烧一壶开水,总是不开火人家肯定会奇怪。 这具身体的饭量不算小,就着吸满汤汁的面饼,她分两天把菜吃光了。 砂锅被她截留了,幸运的是,也只要1个积分,看来,这个系统不看盛具大小,只看件数。 姚跃还另外兑换过一回一个积分的盒饭,这次是饺子,豆角猪肉馅儿的,一盒大概有三十个。 她当宵夜吃掉了。 主要是为了饭盒,她现在也是身怀巨款的人,朱家赔偿的医药费还有四块五,姥姥之前给过五块,亲妈那挤的生活费10块钱,加上姥姥补贴的二十块,一共三十九块五。 现在可没啥大票,分分毛毛的,这笔钱挺厚一沓子,她屋子里连个柜子抽屉都没有,根本没地方藏,她觉得最安全的地方还是系统里,干脆弄了个饭盒当成储钱罐先用着。 正式开始动工之后,四合院的人轮班一样都来看过了,还有跟白柱子探听的,要是姚飞下班在家,那更是问题层出不穷,幸亏别人看姚跃是个小屁孩,倒是没几个愿意搭理她。 短短一天,姚跃怀疑,整个槐树胡同,甚至隔壁院子的人都来参观过了。 光是好奇看看就算了,还有不少人想趁机占点便宜,砖头、瓦片有人摸就算了,就连黄沙都有人趁机撮一铁锨。 姚跃这才发现,修房子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她这个小孩儿根本镇不住。 好在,这种情况在第二天姥爷来了之后,就有了明显改善。 姥爷这人不爱说话,但其实是个胸有锦绣的人。 他和白柱子很快就打成了一片,两个老哥们聊得特别亲近,显而易见,这活计就越干越精细。 姥爷这人还特别心细,第二日就带了绿豆来,交代姚跃煮上绿豆汤,给白家父子解渴,他自己不抽烟,但却会每天给工人散烟,本来中午说好不管饭的,白家父子自己带了干粮,他们吃完会铺上席子,在阴凉的地方歇一会儿。 可姥爷在这边吃饭,就会多烧一个丝瓜汤或者冬瓜汤,没花费多少,但给白家父子一人一碗汤,人家就夸奖他们家人品大方。 姚飞不在,他那屋空着,姥爷请白柱子他们进屋歇着,人家不肯,白家父子也是很讲究分寸的人,觉得身上都是泥灰,怕埋汰弄脏人家屋子。 他们推脱说屋外有风,更凉快,怎么也不愿意进屋子休息。 这事儿虽然没办成,但双方似乎都挺满意,姚跃一直旁观,隐约感觉自己悟到了顶点四九城的人情往来之道。 等灶房和棚子改好的时候,炕也干了,炕是最先盘的,贴着侧墙,一铺小炕,一米五乘以两米二,炕头预留了放炕柜的地方。 炕柜这种家具,姚跃只在电视剧里头看见过,在炕尾巴上,可着炕的尺寸做的,用来放被子和衣服,功能和衣柜类似。 姚家暂时做不起,只是先留出位置。 外面接的灶有两处灶眼,姚跃本来以为会装上那种农村的大铁锅,结果后来才发现她想多了,铁锅不好买,留出来的灶眼是活的,可以直接放铝锅,也能放水壶或者砂锅。 灶台下放只有一处烧火的灶膛,另外一边下面是空的,可以放点柴火。 她们家的蜂窝煤炉子也挪过来了,暂时就放厨房,等冬天的时候还要挪进房间里取暖的。 灶房和棚子的屋
顶是接着的,灶房只搭了棚子,四下用柱子撑着,没墙。 棚子的墙半截是砖头,半截是木板,没门没窗,是的,只留了门框,连门都没装,不过地方不算小,有七八平米,能放不少东西。 白柱子做完活也没走,因为他又接到了新工作,柳婶子看了她家的棚子,也心动了,干脆请了白家父子,接着姚家的棚子,也给她家搭一间。 不得不说,柳婶子这想法很精明,两家公用一堵墙,柳婶子还能省一笔钱。 姚家房子修的费用比预期的低,只花了四十八,白家父子还送了两张草席,一张挂在灶房侧面,另外一张挂在草房门外,据说是白家儿子练手编的,不算齐整,可挡太阳和挡风是足够的。 姥爷最后一天过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大包袱。 他知道白柱子会编草席,就定了两床细密的给姚跃,一床是竹席,铺在土炕上的,竹席上头铺毡,然后铺炕单,最上层才是睡觉的被褥。 现在夏天,铺的是凉席。 毡、炕单都是姥爷预备好带过来的,姚跃心领这份好意,也怕因为这事儿姥姥和舅妈又吵架。 姥爷拍着姚跃的头,笑眯眯地道:“你这孩子就是心多。我和你姥姥现在还能挣,给你点东西不用看别人脸色。将来,我们要是老了,你和你哥就倒过来为我们撑腰了。” 也对,要是为了讨好别人,反倒疏远对自己好的亲人,也未免太傻了。姚跃只是讨厌麻烦,但并不是怕事。 姚跃不知道,其实为了他们兄妹的事儿,老两口私底下商量了好多回。 “回来了?”梁老太在灯下缝着一件小裙子,用各色布条拼起来的,颜色相近的拼在一块儿,看着不突兀。 “唉。”木老闷进门咕咚咕咚喝了半缸子茶水,显然是渴了。 “那边房子都收拾利索了?炕毡和炕单大小合适不?他们的手头上钱够不够?”梁老太性子急,没等老头子坐下就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哎呀,你赶紧说呀,我要不是被孩子缠地脱不开身,我就自己过去了!” “好了,都收拾好了!”木老闷放下杯子,抹了一下嘴:“以后不会漏雨了,炕毡和炕单也都合适,我都帮着他们铺好了,白柱子收了四十八,主要是水泥和青砖费钱,这价格还挺实在的,没多收,姚跃在家具厂上班,木材从单位买的,还有门框、窗框什么的都是厂里托人做的,这块省下了。钱,他们手上的肯定不够,姚跃丫头借了点,凑齐了。” “哼!”梁老太冷笑一声:“真是,我们这老的天天过去,梁娇那个当妈的倒好,不闻不问!孩子收拾房子,她倒好,一毛不拔!真是,心也太狠了!” “改嫁走了,把嫁妆全搬走,连根毛都不留。要是姚强健还在,你带走,不愿意留给后老婆,别人没话说,可现在是姚强健走了,留也是留给亲儿子亲女儿,她这么干,也不怕别人戳脊梁骨!” “姚飞那头真是要啥没啥,你看呢,还缺什么?” “炕柜,桌椅,门帘,窗帘,孩子冬天的铺盖,都缺,慢慢来吧,一样一样置办。” “得避着点那边的眼,”木老闷抬头看了一看对面屋,那是儿子儿媳的房子:“我看媳妇不大乐意。” “管她乐意不乐意!”梁老太瞪大眼,“我跟你说,人要是孝顺,心正,那将来就能好好照顾咱们,要是不孝顺,心歪了,我现在就是把心掏出去给她将来也不顶用!” “孝顺这事儿关键还是看儿子,他才是从我肚皮里爬出来的,他有心比别的都强,他要是没那份心,就更别指望儿媳妇了!” “我现在照应姚跃姚飞,也不是指望将来能得他们的济,就是看两个孩子不容易。也是他们的妈,咱们自己的闺女没教好,才让那孩子吃苦,这是咱们欠他们的。” “我才不看儿媳妇脸色,等这裙子做好了,我就过去看孩子!” 棚子完工的时候,姚跃出门在四合院借借了一圈钱,熟悉不熟悉的,都去开口一回。要是以前,她肯定干不出这种事儿,现在却觉得主动出击,去增进对邻居的了解也挺好的。 出乎意料,苗唯华姐姐借了她十块钱,历婶子也借了她十块钱,还有后院的那家借行军床的也借了五块,零零散散的,还有借两块一块的,收获比她预想的多多了。 姚跃把这些账都记在月份牌上,用铅笔写在翻过去那天的背面。 这样一目了然,她和姚飞过日子本来就要记账,现在没笔记本和钢笔,只能凑合用铅笔写在挂在墙上的月份牌上。 借的钱,她打算下个月姚飞发工资之后就把零散的小钱都还了,至于历婶子和苗家的等下下个月再还。 姚跃其实心里不
发愁,可姚飞明显把这些账都背自己身上了,不光人沉默了不少,一有空就去打零工,还动不动就值夜班,就是为了能多拿点补贴。 姚跃算了一下,之前她手边总共三十九块五,包括生活费在内,其中二十五块是姥姥姥爷给的,这些可以拿出来用来修房子,其他的不能动,四十八减掉二十五,还有23的缺口,姚飞一个月的工资还多。 纯靠工资不可取,姚飞还欠着金胖子的钱呢,不能光指望他一个人。 得想办法开源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