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苏春影当年打听到的消息一样,苏瑞曾短暂地做过沈司意的马童。后来不知为何,又消失在军中。
但当时的沈司意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他有那么多的马童,又怎么会记得苏瑞的来去呢?
没有更多的消息,苏春影的心里也并不失望。
在离开盛京之前,她还特意和潘氏点算了一下而今郡王府的银钱田产,又和潘氏商量了这两日要如何照顾老太太之后,才安心上路。
——
这不是苏春影第一次出远门,却是和沈司意的头一次。
钦州很近,马车一日也能到。潘氏原给他们二人准备了府中最大的马车,却被苏春影换成了小些的。
而且一路行事低调,马车前方也并无挂上沈家的灯笼和旗幡。
苏春影以为,沈司意不喜马车里逼仄的空间,也不曾想他倒是毫不客气地钻进了马车里,一边搓手一边道:“天儿是真的冷下来了!”
但看着慢儿跪在马车里,沈司意就不知自己是不是该坐下。
她试探性地看了一眼苏春影:“要不……你们先聊,我出去骑马?”
“也不必。”
反而苏春影正悠哉悠哉地端着茶杯,眼眸淡淡:“你是我夫君,我自没有事情该瞒着你。”
沈司意到底坐了下来。
眼前的慢儿虽来到他们院子里没有几日,但一直在被磋磨,如今俨然没了好模样。
要入冬了,她却穿着一身单衣,瑟瑟发抖地跪在马车上的炭炉前头。
但她距离炭炉太近,炉火升腾出的热气将她的面颊炙烤得干燥通红,她脊背出汗,又被身后开开关关的车门带进来的风,吹得在衣服上凝了一层霜。
沈司意一向怜香惜玉,忍不住劝她:“慢儿啊,其实夫人不过是想知道,当年你爹娘将苏瑞卖给了什么人。无非要个答案,你说出来了,夫人不会亏待你的。”
慢儿却坚持摇头:“爹娘生我养我,待我恩重如山。他们是正经的农户,绝没有做买卖人口的勾当,请二爷和夫人明鉴。”
“哎!”
沈司意叹息,脊背靠在了马车上:“帮不了你咯!”
苏春影盯着慢儿:“你觉得你爹娘生你养你,待你恩重如山。可据我所知,你下头还有两个弟弟,你是家中唯一的长女,所以从小到大,家里有活都是你做。你不仅要伺候你爹娘,还要伺候你那两个弟弟。”
慢儿解释:“两个弟弟日后都是要考取功名的,爹娘说了,等弟弟们有了出息,自然会给他们盖大房子,也会将我接到城中去。我疼爱他们,他们自然也会疼爱我。”
苏春影一时竟不知,这究竟是慢儿的爹娘在骗她,还是她自个儿骗了自个儿。
其实她的心里,是喜欢慢儿如此坚韧和忠贞的。
但为了瑞哥儿,她也绝不会对慢儿心软:“是吗?倘若是真的疼爱你,你爹娘又怎么会对外说,将你卖了个好价钱?自小你家兄弟二人吃肉喝酒,你只有吃剩饭和野菜的份儿,难道这也是他们对你的疼爱?”
慢儿从小过得苦,但点头的心思却见底你那个:“我是家中长姐,自然要照顾他们。何况爹娘说了,他们心里最疼的人还是我。即便弟弟们吃得好些,娘却很关心我。他们绝不是你们说的那般,他们终有一日会赎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