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早就注意到沈司意腿脚不便,眼中都带了同情看着沈司意:“哎,你们这年纪轻轻的,怎么也……”
但赵熊警惕,接了兰花的话茬:“不知你们从哪儿听来的?咱们庄子里的农户,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断不可能做那买卖儿女的生意,若官府知道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对对对。”
兰花明白赵熊的意思,也警惕起来:“我们也只是认识两个人牙子罢了,这种事情我们断然做不来的。实在帮不了你们,抱歉啊!”
他们的态度表明一切。
苏春影让迟儿拿了一锭金子过来,放在了他们跟前儿:“我们既是找来了,也是诚心诚意的。若能成事,日后自有更多。还盼着你们二位,能考虑考虑。”
金子出现,叫兰花两眼放光。
但赵熊还是按住了兰花想要去拿金子的手,对他们摇头:“这也不是钱的事儿。是要掉脑袋的事儿,咱们实在是做不成,抱歉了贵客!”
兰花依依不舍地将眼神从金子上挪开。
苏春影也只能将金子收回来,对他们二人一笑:“倘若你们想好了,这两日来找我就是,若过两日我们走了,就没有这么好的生意了。”
兰花的眼中,分明出现了贪婪的纠结。
苏春影吃了些饭菜,状似不经意地问兰花:“将丫头送走之后,你们会不会想她?”
“有什么好想?”
兰花表现得满不在乎:“在我们这种地方,养个丫头是没用的。往后她过她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就是。”
一旁的赵熊也打趣:“可能哪一天她没老老实实地把月例银子托人带回来,我们才会想她吧,哈哈哈!乡下的丫头命苦,自然比不得贵客夫人们的命好了。”
可谁的命不是命呢?
苏春影到底轻轻摇头,什么都不再说,吃了东西之后,就带着迟儿和慢儿回到了屋子里。
当迟儿摘下慢儿带着的帷帽的时候,发觉她早已泪流满面。
苏春影给她喂了药丸,慢儿总算能说话了。
她愤恨不平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苏春影:“是你……故意让我听他们说这些话的是吗?”
“嘿,你这人好没良心!”
迟儿都看不下去了:“难不成是夫人捏着他们的嘴,让他们说出这等丧良心的话不成?”
“无妨,叫她发泄一下也罢了。”
苏春影但是眸色始终温柔又淡然:“或许她的心里早就知道,只是一直欺骗自己,而今我戳破了这层窗户纸,让她连安慰自己的理由都没有了。自是要哭闹一场,才会觉得心里舒服罢了。”
她看向慢儿的眼中,甚至带了几分悲悯:“你原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可惜了,投生在这样的家中。如今眼瞧着,你爹娘和兄弟都不要你了。你还要替他们兜着那些污糟事吗?”
“你无非就是想用这种方式,逼我指认他们。”
慢儿也看得清楚:“别以为你让我看到了真相,我就会感激你!”
她的倔强,反而让苏春影刮目相看。
只是苏春影也态度明确:“我从未想过让你感激我。我的目的也很明确,我想知道苏瑞当年被你爹娘卖给了谁。若你早告诉我,也不至于累得我还要跑这一趟。不妨告诉你,这一趟,他们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即便是对于律法,苏春影也知之甚多:“按照我朝律法,他们买卖人口多年,人头已经不保了。所以现在是否得到我想要的不重要,将他们送入牢狱之中,才是我想做的事情。”
在慢儿痛苦的眼神之中,苏春影已经不打算再给任何人任何机会了:“我过你机会的。慢儿,你要知道,是他们放弃了你,而不是我。我当然希冀你会因此感激我,然后告诉我苏瑞的下落。我欣赏你的性格,只要你说,就能免去所有的痛苦日后做我身边的大丫鬟。而你不说……”
苏春影冷笑一声:“就做好被我磋磨一辈子的准备吧。如同你爹娘所想的一样,你没有遇见一个好主子。有些人有些命,是永远也改不了的!”
她看向外头,恍若感慨:“你也出去瞧瞧吧!他们一家子人而今在暖洋洋的屋子里,吃着最后一顿饭了。你若想和他们团聚就去吧,这是我给你的机会,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了。”
至少苏春影从来就没有体会过一家人坐在一起,那种惬意又和睦的感觉。
这是她仅能给慢儿的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慢儿的身体没有动。
她的眼神虽然也看向了围坐在一起,吃着苏春影和沈司意剩下饭菜,却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可慢儿的心底,是彻骨寒凉:“或许夫人说的对。他们从不曾将我当做家人,如今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快乐的生活着,只有我守着我以为的亲情,自作聪明罢了!”
“我败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将慢儿击垮。
她最终对苏春影低了头:“我告诉你,他们将苏瑞卖给了什么人!”
苏瑞来到赵家的时候是十年前,那时候的慢儿不过九岁。
但她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的爹娘是做什么营生的。
只是第一次见到,苏瑞那个还未满周岁的孩子,出现在家中。
赵熊夫妇将苏瑞交给慢儿照顾了好些日子,她也通过他们的谈话听明白了,苏瑞是从云州苏家而来,而且身份不菲,竟是那个药商苏家的嫡子!
只是对为何苏瑞会来到他们家,赵熊和兰花都讳莫如深。让慢儿觉得奇怪的是,以前爹娘帮人买卖孩子,大笔的钱都是从卖家那里得来的。
但这一次,随同苏瑞送过来的,还有一大笔银两!
在苏瑞来到家里一个月之后,赵熊夫妇就为苏瑞找到了一对新的父母。
他们很有钱,是做当铺生意的。但生活在战乱纷飞的北境良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