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嘴唇,眉头紧锁,双手紧紧攥住床沿,睡衣下,腹部高高隆起,如同一个即将被吹爆的气球。
宫缩一阵比一阵剧烈,羊水混合着殷红的鲜血汹涌而出,浸湿了她的睡衣和床褥,令人惊心。
南栀上前一步掀开她裙子,对跟进来的护士长命令,“立刻把产妇推进产房手术!”
“病人家属呢?可能大出血,赶紧找到家属签字,另外通知血送血过来,要快!!”
里里外外一阵骚乱。
前后不过五分钟,产妇虚脱地躺在了产床上,麻醉师紧急就位,头顶灯光惨白,衬得这间手术室像阎罗殿。
南栀换上手术服,吩咐打下手的护士:“静滴3g止血敏、03g止血芳酸,500l葡萄糖、500l氯化钠。”
“好,我立刻配药!”
另一个护士在刮毛,看见产道口有一条细细的血柱往外窜,声音不觉发抖:“产妇一直在出血!”
“给她屁股打一支立止血!”南栀将氧气管插入产妇鼻孔,“血的血送过来了没有?!”
“正在路上!”
“快催!”
话音未落,门外走廊响起移动推床齿轮在地板激烈的摩擦声,“家属让让!让让!别耽误抢救!!”
护士推完一针立血止,听到动静惊喜道:“南医生!血的人来了!”
“立刻输血!”
“是!”
“南医生,要不要静脉推注缩宫素?”
“要!两支,10!”
“不好了!南医生!产妇血压在持续下降!”
“加去甲肾上腺素!快!”
这台手术打仗似的,整整做了三个小时,手术室门打开,门口等候的产妇家属蜂拥着扑过来,
“医生,孩子怎么样了?!”
以前做过这么多次手术,家属一般都会先问孩子,不会问母亲,
南栀面容疲倦,言简意赅:“母子平安。”
“哎呀,太好了!!您简直就是菩萨转世,我给您跪下了。”婆婆说着就要给她下跪。
“您别跪,我受不起。产妇失血过多,需要休息,暂时不要打扰。”
南栀虚扶了一下,径直越过往旁边清洁间走。
男人伸手拉起他老妈,朝南栀背影怼道,
“这医生怎么回事,眼睛长头上了?不就动台手术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说着连忙扯住出来的护士,焦急道,“孩子怎么样,男孩还是女孩,现在能看吗?”
“不能,宝宝在保温箱待着。”
护士看着南栀拐进清洁间里,收回眼,面无表情道,
“这位先生,你应该感谢南医生从鬼门关救回了你老婆孩子的命,再晚耽误几分钟,后果不堪设想。”
“话不能这么说,”男人矮胖,肥猪似的脸上油光闪亮,理所当然道:“我们把人送到你医院了,出了事你们自然要负责任。”
“……”简直鸡同鸭讲。
护士摇摇头走了。
家属还在后面紧追不舍:“欸,你还没说是男孩还是女孩,孩子爷爷在家等消息呢。”
……
南栀摘了手术帽,手指勾过口罩丢进垃圾桶里。
双手撑着盥洗室台面缓了片刻,打上消毒液,拧开水龙头反复冲洗三次,抬头,看见镜子里的女人嘴唇干涸,双眼失神。
她回到护士站倒了一杯温水,捧着杯子站在窗边。
窗外,细雨淅淅沥沥。
羊城的环卫工人效率很高,街道早已恢复如常,看不出多少昨夜暴雨带来的痕迹了。
天空依旧灰蒙蒙的,没有一架飞机划过。
南栀莫名想起商辰禹,这个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飞去南非。
“南医生。”
刚才怼人的小护士端了几盒盒饭过来,笑眯眯地说,“张主任打电话过来了,让你吃完饭休息半小时再开始下一台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