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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亦能传世留名

回去的路上,江春儿给江夫人讲菊楼上的事,说着说着又垂下脑袋来,靠在江夫人肩上,心情有些郁闷。 “娘,我是不是很差劲?” 江夫人看江春儿闷闷不乐,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连她自己尚且厌恶那些夫人,何况直来直去的江春儿,一手揽过她的肩:“是娘不对,不该逼你来。” 江春儿轻轻摇头:“就算是吴雨棉杜回雪她们,虽然人品不怎么样,可也能出口成章,我呢,字都没认全。” 她自诩纨绔子弟,那是真的纨绔,别人大概是假纨绔。 “各有各的长处,那吴雨棉在擂台上不就打不过你?”江夫人拍拍她脑袋,“不能强求什么都会。” “今日他们都欺负我,还好韩哥也在这,我觉得他们比不过韩哥。” 江夫人笑问:“怎么说?” 江春儿拧眉想了想,论身份背景,韩疏世家望族,照样平易近人,又或者遇到过的杨临风、章家小两口,甚至李骁,虽然李骁卑鄙无耻,但他眼神也从没有过轻视。 “他们坦荡正气,谦逊待人,难怪跟吴雨棉这等有墨水的纨绔们不对付。”江春儿冷哼,“大哥常说,人以群分,娘,虽然我这么说无礼,但您都这么多年没见过冯夫人了,没准她变了呢?虽然方才冯之勉也帮我说了点话,不过态度含糊。” 没准僵持到最后,可能是逼着她答应也说不准。 想到这,她心里更加不痛快了:“既然他们如此在意门当户对,却还是说什么结亲,不对劲吧?” 江夫人方才知道前两日失控马车的主人是冯之勉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人心易变,而她对我有救命之恩,什么亲事的就此作罢,我也不提了。” “我怀疑那马车都是故意为之……”她还没说完,江夫人拍拍她脑袋,她噘嘴,“好啦知道了,我不说她坏话。” “开窍了。”江夫人面有欣慰。 江春儿一愣:“您的意思是?” 江夫人陷入沉思,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正如江家不敢越过魏长史做事一般,哪怕对方是李骁也不行,毅侯府倘若真不干不净,不差江家这点,还非得要结亲才行。 “咱们就拖着,看看她想做什么。”江夫人歉然,“只好委屈委屈你,娘不能主动捅破这层纸。” “娘知恩图报,我有什么好委屈的,她要是有所求,只要不伤天害理,帮她都是应该的,就怕她心术不正,娘您要小心点……” 江夫人轻笑出声。 “您笑什么?” “笑春儿长大了。” 江春儿脸颊一热,不自在嘟嚷着:“明睿的那个谢先生……” 江夫人眉头轻皱。 江春儿道:“以防万一,就让小徐暗中跟着明睿吧。” “也好。”江夫人不希望这些旧友变心。 江春儿重新靠在江夫人肩头,将一身的重量都放上去,可心里依旧沉重如许。 次日,衣香阁的人送来前段时间江家定裁的新衣裳,江春儿一脸纠结看着自己魔怔了选的样式,直接让半夏收好了压箱底去,好在她也挑了几件自己一贯的样式,否则……她真的没钱买了。 想想都快过去半个月了,徐青寄竟真就一声不吭,到底想什么呢他?他一点也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吗?一点也不想她吗?昨日半夏傍晚去给徐青寄换药的时说江冯两家有意结亲,他竟无动于衷。 半夏叫了她好几声:“姑娘,这都收了,您过冬就没多少了。” 江春儿暗骂自己又想那个没良心的做什么,口气也不好了:“还冻不了我。” 半夏习惯了这祖宗莫名其妙的脾气:“何时去东园给四姑娘送衣裳?过两日就入九月了。” “明日去吧。”她这些时日心情烦闷,正好去找江秋儿玩玩。 不过,她还是很想见到徐青寄,非常想,想得整夜睡不着,不禁觉得自己真贱得够可以的,挨骂的是自己,想跟他和好的也是自己。 是以,次日江春儿很早就到马棚外了,这会儿天刚蒙蒙亮,她穿着青粉裙裳,衣上银线勾花草纹,乌发绾起,两股小辫子垂在身前,髻上珠钗小流苏随风微微晃动。 深秋清晨,朝露未晞,她当然是最好看的。 徐青寄眼里除此之外,也没其他的了。 “三姑娘。”徐青寄在她身前站定行了一礼,一身黑衣,衣襟腰带暗蓝格纹,身姿如松。 江春儿看他这淡定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跟好明睿,少了根汗毛我唯你是问。” “是。”徐青寄垂眉,目光落在她裙摆上

,脑子里想着半夏说的那句:没准三姑娘快出嫁了。那一瞬间似乎魂魄从肉身抽离,两相争执不休。 江春儿瞧着他好像没别的话了,心头气恼又说不了别的话,口气更不好了:“去吧!” 徐青寄牙关微拧,应声而去。 看徐青寄驱了马车离开,江春儿泄愤地踢了旁边的柱子。亏她一夜没睡起了个大早捯饬自己,什么也没吃,特地来马棚跟他来个偶遇巧合,他倒好,什么表示也没有,也不会顺着她给的台阶下来,夸夸两句,她高兴了,也就原谅他了。她不认为自己很丑,就是他眼瞎。 半夏不敢吭声,这下她算是见识到了,问题有点严重。 等把江秋儿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江春儿启程去了东园。 她一到东园,就给江秋儿说家中多冷清,一个人多无聊,以往江并放衙了还能带她出去玩,现在他去了雾县,又说江明睿也不在家:“他去了院,喏,我这手就是路上的意外。” 江春儿思及江秋儿在东园潜心作画,也不说毅侯府那档子事来坏她心情。 江秋儿调侃:“你不是还有小徐?” “他呀,又惹我生气啦,我给他台阶下他还不下,气死我了。”江春儿烦闷。 江春儿和徐青寄打小关系好,但隔三差五吵架江家人有目共睹,全是江春儿作出来的。 “他怎么惹你了?” “他……”江春儿郁闷,“不说他了,倒胃口。” 她晃悠打量江秋儿这院落,不说屋里,屋外廊下都放着一堆画,全是东园各处景色,晴天阴天、朝阳夜晚,她外行看热闹,一句好看好看真好看,也夸不出别的花样来了。 江秋儿也不提徐青寄了,忽然小声道:“你知道隔壁住着谁不?安王。” “!”江春儿眼睛都瞪直了,“找你八万五的麻烦来了?” “那我此刻不成冤魂了?”自打李骁在隔壁住下后,她连猫都不敢放出来,就是他的狮子狗冲这边叫得欢,猫听到了也开始叫,两只隔着一堵墙跨族交流,她倒是想无视李骁,奈何这俩小宠时时刻刻提醒她,只盼着李骁赶紧走人,但看他的架势,好像是来此偷闲的,这下好了,江春儿来得可太好了。 “你回去后,把馋馋带走,省得一天到晚叫唤。你不是觉得无聊嘛,正好陪你解闷,也帮我养一段时间。” “那狗子不会是母的吧?” “谁知道呢。” 姐妹俩悄悄说着隔壁李骁的坏话,时不时笑得放肆,没一会儿才双双出门玩去。 东园深秋的荷塘里,荷叶半绿半枯,莲蓬低垂,看着是满塘杂乱,残荷破败,不过边上有不少农户在里边打捞莲藕,桥面上三三两两凑了一堆,路过都是一股清香,时不时有他们聊天的笑声,顿时添了别样生机。 江春儿蹲在桥边,碰碰摸摸那些摘上来的莲藕,荷塘下的一中年男人冲着她笑问:“姑娘买藕不买?现在就能挑走,新鲜,甜爽,怎么做都好吃。” “好呀。”江春儿仰头朝江秋儿道,“今日咱们吃个全藕宴。” 江秋儿心情也畅快不少,笑着应声,吩咐半夏茯苓挑拣后买了去。 中年男人指着远处,十分热情道:“自在亭那边有人打鱼,今年的鲫鱼,一条两三斤,熬汤鲜得很,姑娘要喜欢吃,就去看看。” “去的去的,多谢大叔。” 江春儿让江秋儿带路自在亭:“这东园哪里是观景胜地,分明就是食材宝地,可惜没有莲子吃。” “外头王记果铺有卖,几种口味的莲子。” “待会儿咱们去,买给明睿。” 江秋儿凑她耳边低声戏谑:“还有给小徐。” 难得,江春儿面颊微红,蹩脚掩饰恶声恶气:“买给他这白眼狼做甚?” 江秋儿掩嘴笑,轻咳一声,下巴抬了抬,双臂环抱,模仿江春儿的口气:“哼,本姑娘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给你的台阶你不下来我就上去。” “你讨厌!”江春儿脸更红了,追着江秋儿打闹。 “三姐我错了……” 自在亭,以往人墨客聚集地,此时被渔夫们占了,江秋儿看到个人,此人是李骁的侍卫,之前也看到他提着几条鱼从她门前路过,原来是在这买的。 “四姑娘。”那侍卫也看到她了。 江秋儿微微屈膝,然后看向江春儿,与她眼神无声交流,江春儿立马会意,登时离那个侍卫远点。 那些打捞上来的鱼放在几个大桶里,江春儿甫一弯腰看下去,一条鱼跳了起来,吓得她后退一大步,脸上都溅到几滴水。 <

> 江春儿擦擦脸恶狠狠道:“今晚就炖了你!” 那渔夫老翁呵笑:“小姑娘当心,就要这条?” 江春儿竖起两根手指:“再加两条,人多。” 原本说出来玩,结果成了买菜,江春儿打发了半夏茯苓七叶回去开伙下厨,该买什么买什么,今晚就在院子里吃,还特地去买了点果酒回来。 气氛到,兴致也就到了。 入夜,一院子的人睡得沉,江秋儿也不知做了个什么梦,醒来时全忘了,身边江春儿几乎整个人都埋进被褥里,头也缩进去了,也不怕闷得慌。 江秋儿又给她拉下来,听得她梦里呓语:“小徐……小徐……” 原以为江春儿就是一时兴起,但今日过后才发现,她对徐青寄,和以前她说喜欢李骁不一样。 江秋儿给她掖了掖被角,起身下床去,披上外衣,点了盏灯走到隔壁的画室里,将纸张铺在桌上—— 夜凉如水,寂静无声。 江春儿在第二日吃过早点便回去了,出门时碰到李骁,他怀里抱着条雪色狮子狗,一见到她怀里的猫,登时开始叫。 “……”江春儿把猫往怀里一摁,江秋儿说的果然没错,这狗子真就很喜欢她家馋馋。 江春儿问出了她的问题:“您这是母的吗?” “公的。”李骁也搞不懂,这狗子在宫里从不和那些猫玩,但见到这只猫就异常兴奋。 “我们家馋馋也是公的。”江春儿又补了一句,“母的也不行。” 江秋儿忍不住掩嘴轻笑,那双丹眼又弯起来,相比于在八方阁的狡猾恶劣,又或者登阳楼与人饮酒的微醺醉态,或许此时才是真正的她。 “好啦,三姐再不回去天就黑了。”三个时辰,大半天呢。 江春儿朝那狮子狗道:“告辞。” 江秋儿垂眉行了一礼,跟着江春儿走了。 李骁看着姐妹俩的背影,昨日他听说江并到雾县任职,那是个好地方。 他转身,目光停在江秋儿院落半掩的门里,看见杂乱的庭院,这杂乱来自于几张长桌上铺满了画纸,连廊下也有,抬手稍微推开门,似乎踏入另一个东园之中。 李骁迈进门槛走近了看,画风灵动干净,布局有致,笔迹尚欠火候,却隐隐有鹤公之风,人物的传神之目点得巧,悟性无疑高出许多人。他心里稍微舒坦了,这等天赋,八万五好歹没白让出去。 这时,王府那边的人送信来,他看这笔迹,是留在曲见江家的密探送来的,信上说,魏家向江家提亲,双方已经相互给了八字,算是定下这门亲事,算算这封信到他手上的日子,估计聘礼已经下了,就差定婚期。 李骁看着信,眉头轻皱,那晚江老爷说找个犯冲的八字,把这门亲事推了,如今却走到这一步,他不认为江老爷敢跟他玩两手,魏家死到临头,江老爷大概是在等他出手呢。 他原本要外出溜达溜达,又决定在院子里等,等江秋儿回来。 “收拾收拾,咱们也该回了。”他这次来东园,没扯那些有的没有,就说想吃东园这边的鱼了,一来就是大半个月,伤虽未痊愈,不过总比之前重伤还要往外跑好。 待江秋儿把江春儿送出去回来后,就被侍卫请进李骁的院子,连门都合上了。 江秋儿眉头微皱,低声:“殿下有何吩咐?” 李骁垂头看下站立于石阶下的姑娘,青裳黄裙,藕色绣鞋,一时间却不知自己为何要在这等她了,屁大点事,也不妨碍他接下来要做的,只是在那一瞬间想的是,那么高的天赋悟性,也不能免于俗事。 “令尊定下你与魏家的婚事。” 江秋儿稍微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不过还是很防备李骁:“草民知道,家父也是权宜之计。” 李骁忽然道:“你要是真心喜欢那魏显裴,我可以饶过他们一回。” 江秋儿头放得更低了:“江家微不足道,不值得殿下破例,做这违背律法之事,有损殿下威名。” “那就是喜欢了?” 江秋儿抿唇:“不喜。”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也不想做这个恶人。” 江秋儿一声不吭,心里在骂了,您还不算恶人?她真想把江春儿叫回来,看看此人的嘴脸,最好动手揍他。 她忍着气恼,但语气已经凸显不快:“殿下还有何吩咐?” 李骁走下石阶,沉吟着:“东园景色好,年年复年年,来采景的,是不是也如此?” 江秋儿霎时身子僵硬,只见他站在她身边叹道:“可惜是

个姑娘。” 说罢,抬步离开。 此话犹如一把利剑,刺得她身心俱寒,连同她的老师鹤公也是这么说的,当初甚至不愿收她为徒,最后还是破了例,足见鹤公是承认她的。 她憋红了眼眶,蓦然抬声:“姑娘怎么了!” 李骁开门的手微顿。 江秋儿回身冲着他的背影,字句清晰:“我也可以传世留名。” 李骁唇角微弯,露出些许欣慰笑意,开门走了出去。 八万五,没白让,顺便把八方阁的场子找回来了,可谓双喜临门。 茯苓当然听到江秋儿的高声,看李骁一脸悠哉出来,等他一出来,她就跑进去,见自家姑娘竟然哭了,上一次哭还是在鹤公答应收她为徒的时候,五年前的事了。 该死的安王,欺负一个三姑娘还不够,还欺负四姑娘。江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碰上这么个卑鄙小人。 “姑娘,您别哭呀,安王怎么欺负您了?他他他……”不会是轻薄了吧? 茯苓连忙上上下下检查江秋儿,红着一双眼,眼底蓄着一汪眼泪愣是没掉下来。七叶见状,瞪着李骁的背影,也不管了:“安王留步,不妨先交代清楚。” 李骁的两个侍卫齐齐看向自家主子,但他别说转身了,眉毛都没动一下,他们当然听到茯苓的话,竟不知李骁还有把小姑娘欺负哭的好本事,当然,轻薄这种事是不可能的,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他们也想不通了。 “七叶。”江秋儿对七叶轻轻摇头。 江秋儿此举,就是没事了。 李骁等了一会儿没见动静,直接走了,行至拐角,他把侍卫手中的狮子狗抱过来:“虱子多了不怕痒。” 江家看他不顺眼,得罪一个是得罪,两个也是得罪,得罪他全家,他都不在怕的。只是小丫头说两句就哭,以后还不更惨? 他也是用心良苦,惜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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