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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余心之所善兮

白家村一事在京都掀起风浪没多久,赵员外杀子又成为一大热事,众人纷纷猜测其内因,凑在茶楼饭的人里有那么几个聪明的,联系到京兆府曾上赵家调查白家村一事,诸多猜测很快传遍大街小巷。 赵员外……此时应当不是户部度支员外郎了。赵锲第一回提审上堂时,什么都招了,江并特地去京兆府旁观,听到赵锲一句“子不教,父之过,今大义灭亲,朝廷怎么处置我,我绝无怨言”时,他不得不佩服赵锲的脑子转得够快。 赵柄好不容易把事情处理干净,江家查了这么久也拿不到最直接的证据,而赵锲一句话就给赵柄定罪。 江并在饭后将这事说出来,江春儿恶心得方才吃的饭都要吐出来了,又来了口漱口茶,才道:“他这一手贼喊捉贼,装可怜父母心,这样就能逃过流放了?这事就这么完了?” 江秋儿也大为佩服。 “还没完呢。”江并当初说好要收拾赵家,就是要收拾个彻底,“赵锲定有不足外人道的事,赵夫人或许知道。” 江夫人轻轻点头:“咎由自取,留着也是祸害。” 这件事江夫人全程都听江并转述,没插手其中。 江并道:“赵柄是赵锲唯一的儿子,短时间内果断做出杀害他的决定,对于常人来说还是牵强些。” 闻言,江春儿喃喃:“那夜我和小徐去赵家,夫妇俩吵架,赵锲是说自己外头有儿子,还以为是气话,看来是真有。” “不管有没有,他都要有。”江并眸光微冷,“赵锲还没被抄家,意味着财产归赵夫人所有。有了这个‘儿子’,赵夫人还能坐得住?” 江春儿咧嘴一笑。 一家四口合计做局,等赵柄下葬后,赵夫人外出上坟,让张妈出面做一段戏,就跟赵夫人假哭自己这个正室死了丈夫,丈夫把家财全留给外室母子的话本子。 而这已经是大半个月后的事了,赵夫人进了江家人的局,怀恨在心选择鱼死网破,把赵锲的破事公之于众,问斩抄家,一个铜板都不剩。 “对了,”江春儿眨眨眼,“那还有抓来的那三人怎么办?”这三人除了她捉来的两个,还有一个是刺杀宋大夫的。 江并道:“找几个罪名,今晚送去衙门门口。” 凡送进大牢里的,没钱办事,就很难再出来了。 一家四口又闲聊到其他,说了初八那天江秋儿的生辰应该怎么怎么,直到夕阳西沉,这才各自散去。 江春儿找来三个大麻袋往武场去,正好瞧见徐青寄坐在外边,那小猫就在他脚下,舔着小碗里的米糊。 她还以为一直都是半夏来喂的呢。这才过去多久,猫都肥了不少,毛茸茸的一小坨。 “三姑娘。”徐青寄偏过头来招呼一声。 江春儿指着半夏手里的大麻袋,脚步轻快走到他跟前去,把江并的意思告诉他,顺便把赵锲的事也一起说了。 徐青寄听完:“这事算是解决了。” “当然啦。”江春儿蹲下来捏着猫的后颈,然后反复顺毛,“对了你还没说呢,你怎知赵柄的伤的。” “我一没见过,二不是大夫,三姑娘想了几天还不明白?” “呃……”江春儿甩了甩头,那小猫也刚好甩了甩头,动作整齐划一撞进徐青寄眼底,他忍不住嘴巴一抿,压出一个浅淡的笑来,显得嗓音尤为温和:“好好想。” 徐青寄像是有意吊她胃口,微微弯腰拿走猫的空碗,起身走去后厨。 猫被抢了碗,叫了几声跟在徐青寄身后,徐青寄差点没踩到它。 “唉?你干什么去?说完再忙别的行不行?咋这么木呢……”江春儿提裙跟上去。 半夏在不远处,出奇地觉得自家姑娘和那猫像了不是一星半点,一个追着徐青寄说话,一个追着徐青寄找吃的。她回过神来拍拍脸:“我疯魔了才觉得姑娘和徐哥真配……” 江春儿捏捏手指,绕到他跟前:“不会是你弄出来的吧?” 徐青寄不答,把洗干净的猫碗放好,拿过一旁的白布擦手,弯腰把猫捞起来,他掌心宽厚,五指匀长,单手就能把小猫捧手里,这才道:“跟我来。” 江春儿疑惑跟在他身边,看到他手中的猫,一把抢过来,猫想回徐青寄那里去,她摁住不让,几次挣扎,她嘀咕:“这么黏你?不会是母的吧?” 徐青寄不解了,这跟公母有关系?他一低头就看见江春儿把猫翻过来观察,动作、极其、猥琐、且、认真。 “……”徐青寄面无表情,当做没看到,就是脚底快了些,走在江春儿前面。 江春儿跟着徐青寄进屋,他的屋子分隔左右,

右边摆放架,架上全是武功籍,左边除却床桌椅衣柜子,窗台摆着盆苍翠水竹。 但见徐青寄在柜子顶上拿下一个木盒,江春儿抱着猫走过去:“这是什么?” “上回说要给三姑娘的一份礼。”徐青寄将木盒放在桌上,整个木盒四面都浮刻竹子,雕工精湛,严丝合缝,看不出可以从哪里打开,这是个机关盒。 江春儿拉了个凳子坐下来,尝试找可以拨动的机关,那猫也伸出爪子来碰碰摸摸,又嗅又舔。 “在这,看好了。”徐青寄推了推木盒右侧边缘的一节竹子,推出一小段来,而后在正面刻纹上来回拨弄,动作迟缓,让江春儿看得清楚。 这机关盒做工精细,巧夺天工,江春儿心中猜测是什么好宝贝值得用这样的机关盒装上,结果盒面一打开,两本,封面小楷写着“照影功”三字,还有一个“徐”。 “……”江春儿心尖一颤,“小徐啊……” 徐青寄眸光渐深,低声:“上卷你还收着吧。” “在曲见的屋里呢。”江春儿拿起来翻了翻,“小徐,你也太作弊了,这中卷下卷迟早不是给我的嘛。” 徐青寄淡淡道:“三姑娘武艺不精,我没打算给。” “现在怎么又给了?”江春儿就等着他夸一顿。 “总比旁人好。” “合着就是退而求其次次次呗,别瞧不起人啊。”江春儿把武籍放回木盒盖好,直接抱在怀里,仰头看他,“我的了,不许反悔。” “三姑娘怕是第三重都没修炼到吧。”徐青寄前去折下一节水竹,渐渐地,水竹外似裹一层刃气,极薄极细,“待三姑娘修炼到第五重,便能做到如此。” 江春儿问他:“赵柄就是受了这伤?” “照影功是我徐家独创功法,内息成刃,万物皆可为剑,刃气伤人,伤口出血即凝,剑气滞留皮之下,轻则化血肉,重则直击脏腑,当场毙命。”徐青寄抿唇,“可以说是一门邪功。” 所以他之前不敢完全交给江春儿,只给了上卷,作为对江家的报答。照影功修炼到第三重,足够她乱闯荡了。 “啊?那我不要了。”江春儿把盒子推出去。 “我只放心交给你。”徐青寄将推向她,“任何功法剑法都能伤人,习武之人修身之外,更要修心。” 他眸光紧紧锁住江春儿双眼,让她难以移开,那眼里漆黑如墨,又似沸水翻腾,坚定而炙热,夹带期盼,仿佛要是违背他的意愿,这眼中清潭就会变得颓然死寂。 江春儿呼吸放轻:“你也说我武艺不精,我第三重都没修炼到。” “三姑娘有很长的时间去修炼。”徐青寄喉咙微动,没有接着说下去。 “好吧,”江春儿重新抱过盒子,美滋滋想到,“娘亲要我学,你把这传家宝给我,啧,那我岂不是武双全?” 徐青寄不忍心打击她,您现在是武双废。 “不过,像赵柄那样的,就只能截肢或者等死啦?”江春儿想到这,不禁抖了抖。 徐青寄摇头:“开伤口放血,或者内息卸去即可,并非无解。” 这江春儿就放心了,她站起来:“你放心,我不会占你便宜的,这是你家的传家宝,等你将来娶了媳妇生了的儿子,我就再传给他,唔,说起来,你老憋在这也不行,要出去多看看姑娘啊,不能学二哥那老光棍,二十三了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三姑娘热衷做媒,不如先操心一下自己的事。”徐青寄毫不留情打断。 “我……”江春儿拿人手短,决定不对他阴阳怪气,“我回去了。” 说完,抱着木盒跑了。 徐青寄站在原地不动,他看向窗外远山沉下去一半的夕阳,滚云如浪,赤红金边,暖光从窗外铺近,令他周身也镀了层赤金。 他站了许久,直到最后一弯夕阳也准备沉下去,彻底陷入黑夜之前,外头传来脚步声,珠钗环佩叮当,是江春儿去而又返,摇了摇木盒:“我忘了。” 徐青寄招招手,江春儿小跑过去将木盒搁在桌上,麻溜吹亮火折子点上桌子的灯:“怎么不点灯呀,乌漆麻黑的。” “这锁有三十六道。”他演示一遍机关复位,动作与嗓音一样柔和。 在门边的半夏摸着下巴陷入沉思,某种联想一旦潜移默化进入脑子,此情此景,她倍感欣慰笑了。 当晚,熟睡中的半夏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起身挑开帘门走过去,见江春儿坐在床上,拨弄机关盒子。 “大半夜您还不睡呢。”半夏打了个呵欠。 “我睡不着,我在想问题

。”江春儿抱着木盒,“你说,这是小徐的传家宝,他为何给我?” 说到这个她可就不困了:“传女不传男,传媳不传婿?” “什么乱七八糟,他难道是女的吗?”江春儿翻了个白眼,“不过你还别说,小徐一个大男人脾气也阴晴不定的,嘴巴又毒又爱埋汰人,跟小媳妇似的,小媳妇都没他矫情。” 半夏心里嘀咕:还不是您能作。 江春儿往床里边挪了点,拍拍床让半夏坐过来:“言归正传,你说为什么?” “……可能把您当闺女了?”其实她心里还在想,可能真的是传媳不传婿。 “美得他,白捡我这么大一闺女,越过娶媳妇带娃娃,别人才开始赚钱养家糊口,他直接躺着当爹享清福,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 半夏听着听着笑出声来,江春儿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许笑。” 半夏缓过劲来:“那您还接下作甚?” “当时我哪想得了这么多……”江春儿回想起徐青寄的眼神,“我要不答应他,总觉得我欺负他似的,哭了怎么办?” 半夏无语:“徐哥给您定有他的道理,现在不知,以后总会知的。” “你说得对。”江春儿重新躺下,“我也没有传家宝传给他,明日我就去万武堂打听打听,给他找天下最好的剑。” 也不知林生风有消息了没有。 江春儿抱着木盒闭眼入睡,半夏才给她盖好薄毯,她又睁开眼,一脸顿悟:“小徐给我,肯定是为了让我好好练功啊。” “所以?” “今晚我要练功,你去睡吧。”江春儿把半夏赶走,凝神静气,盘腿打坐。 说风就是雨,半夏管不了这祖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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