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褚冉将“我恐男”三个大字裱在了脑门上，恨不能和所有的男生保持距离，退避三舍的态度更能激起青春期男声生的征服欲。 才转来一周的时间，贴吧人气榜直逼排名第一的校花。 “三班那个校花，宋荔知道吧？她都快气死了。”李勋翻阅着贴吧的排行榜，笑得前仰后合，“她找人刷票的事别人不知道，我可太清楚了。” 李勋看不惯宋荔的作风，举双手双脚支持褚冉，“这下杀出来一个程咬金，栽了吧，白花钱了吧。” 他念叨的音量不算小，旁边起哄的男同学也笑成一团。 喧闹的声响吵到了后排睡觉的褚冉，她脚尖抵住桌角，往前一推，桌沿撞上李勋的后背。 他“操”了一句，骂骂咧咧回过头，正对一双冷然的黑眸。 有些人就是有种不怒自威的能力。 李勋瞬间怂了，双手合十求饶：“我小点声，女神你继续睡。” 褚冉被吵醒后很难再睡着，半梦半醒间听到他们议论的话题，“什么排行榜？” 虽然两人是前后桌，但褚冉这一周都没和李勋讲过话。 女神第一次主动开口，李勋受宠若惊，连忙捧上手机：“你看看，这人气好高的。” 他下意识想凑近点，却被褚冉一个眼刀子扎在原地。 李勋悻悻摸着鼻尖，指了指窗外：“你没发现这几天特别多男生经过吗？都是来看你的。” 褚冉之前在京州念，两个学校用的教材不一样，明德私立的进度很快，她需要花费时间补差距，晚上睡不了几个小时。 于是白天的课空全部用来补眠，自然没注意到那些闲杂人等。 褚冉掀起眼皮，看了眼窗外，确实有几个狗狗祟祟的男生装作若无其事经过，眼神像是在欣赏橱窗里精致的珐琅掐丝花瓶。 褚冉被吵醒的起床气横冲直撞，急需要一个突破口来宣泄。 她拼命忍住火气，浏览起贴吧的排行榜。 评论区鱼龙混杂，各种评论都有。 也不知是谁偷拍了她的照片，发在了其中，楼中楼排了三百多条，好多男生意淫：【谈过，性格不好，但脸好身材好。正在求复合。】 【楼上别吹了，人家刚从京州转学过来。】 【据可靠消息称，这女的有厌男症，多半喜欢女的。】 【啧啧，故乡的野百合又盛开了吗？】 褚冉深吸一口气，冷着脸敲击屏幕，她手速快，没一会儿就回复了评论。按灭屏幕，将手机还给李勋：“借你的号回了个评论，不介意吧？” 李勋震惊脸：“女神你这么刚啊？” 褚冉直接退出了贴吧，学校里的网速很差，李勋重新登入贴吧需要等很久。 他焦急地戳着屏幕，没等到页面加载成功，倒是等来了姜别。 基佬二人组买饮料回来，手中拎着罐装可乐。 姜别拉开椅子坐下，觉察到李勋奇怪的表情。 习惯性转移目光，看了眼旁边趴下的那颗脑袋，“怎么了？” 页面刚巧加载出来，李勋翻动页面找到自己的账号，一目三行看完，直呼：“我操！” 姜别被吵得耳朵疼，皱眉问：“骂什么？” 李勋战战兢兢奉上手机，示意他看屏幕。 才短短三分钟的时间，褚冉发布的那条评论就有四十多个人点赞，内容如下：【我是褚冉，借同学的账号给大家提个醒。小时候算命，大仙说靠近我的异性都会三年不举，如果你们想当和尚，大可来和我交朋友，偷看算什么本事。】 姜别着实被这姑娘的大胆发言给噎到了。 贺随看完，挑起眉梢笑道：“这岂不是，我们都要当和尚了？” 毕竟他们三个形成了包围圈，把褚冉牢牢包在角落里。 褚冉睡不着，直挺挺坐直身，凉凉回复：“你们继续讨论下去，我不介意让你们六根清净，立地成佛。” 李勋一听，满脑子的黄色废料蠢蠢欲动，“这他妈不只有三个人？怎么数都只有三根……” 褚冉没听懂，皱眉沉思两秒，“什么意思？” 不等李勋回答，屁股底下的椅子剧烈晃动两下，“咚”的一声，他整个人随惯性仰到桌上，“我擦，地、地震了？” 贺随气定神闲指了指桌下，姜别那条引发局部地震的腿还没收回去。 李勋露出“我不理解”的表情，试探性地改口：“那……不加别哥那根？”
话音刚落，又是“咚”的一声。 这次李勋直接摔了出去。 屁股着地，十级疼痛让李勋的脸皱成苦瓜。 这次作案的不是姜别，是迟钝地从李勋的黄腔中醒悟过来的褚冉。 巨大的响动声引来教室中其他同学的关注。 褚冉收回腿，无辜弯着眼睛：“脚滑了。” 班长讷讷走过来，想询问情况，看着李勋龇牙咧嘴的模样，左右为难：“这是咋了啊？” 褚冉转来一周，和班上的同学都不熟，没人敢贸然上前劝。 李勋自知理亏，不该在女生面前开黄色玩笑，挥挥手把班长打发走，“没事没事。” 捂着屁股回到座位上，动作小心翼翼的，一方面是屁股疼，另一方面是忌惮褚冉。 他放慢动作摆好椅子，又缓慢地坐下，屁股碰到椅子的那秒，酸痛感猛然袭来。 李勋连叫出声的勇气都没有，生怕后面这位普渡众生的女菩萨再给他来一脚。 贺随幸灾乐祸看了几眼，慢悠悠回过头，打量着姜别的神情。 依旧是那副寡淡的神仙样，好像世界上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贺随挑眉问：“姜少爷，刚才真生气了啊？” 和姜别认识那么多年，他动手的次数屈指可数，一举一动都体现着矜贵的少爷做派。 姜别实话实说：“没，单纯想提醒他一下。” 没想到力道用大了。 贺随半信半疑地“哦”了声，“那你这脾气不太好的小同桌呢？” 姜别连眼神都不想多给小同桌一个，吝啬地吐出四个字：“和我无关。” 很好，非常符合姜少爷的作风。 上课铃打响，化学老师拿着装有精密仪器的收纳盒走进教室。实验课比较有趣，课堂气氛活跃，但活跃的气氛感染不到最后一排。 自打上课起，姜别就敏锐感觉到周身弥漫着低气压。 他的小同桌正源源不断散发着不悦的气息，眼神黑沉沉压着，期间年轻的女老师扫过来几次眼风，都被吓得不轻。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寻仇的。 姜别有些怀疑褚冉故意说自己有厌男症，她确实有引人追逐的资本，或借助这种方式欲拒还迎，或借此抵挡追求者带来的麻烦。 姜别之前无意揣测她的心理，这一秒却陷入迟疑。 褚冉刚才的举动，似乎太极端了。 难道真的有厌男症？ 姜别没忍住，又侧目去观察褚冉，这一次被抓包。 褚冉左手撑着下巴，秀气的眉毛紧蹙着，“我脸上开花了吗？” 姜别没有丝毫被抓包的窘迫，答非所问道：“知道试管中酒精外溢会发生什么情况吗？” 这么基本的常识初中生都知道吧？ 褚冉耐着性子回：“爆炸。” 姜别不打算给她留颜面，话说的异常直接：“杨老师看了你三次，每次都会手抖。你是想引发教学事故？” 褚冉当然听得出他话中的冷嘲热讽。 她也有道德心，不想影响其他人。 于是努力调整表情，可嘴角僵硬极了，难以维持一个和善的弧度。 心情复杂极了。 那些窗外经过的男生投来的目光让人很不舒服，李勋无意间说出的话也让她难以接受。 一旦将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和性别挂钩，这种不适感就会被无限放大。 不适感又牵扯出记忆中隐藏的那些画面。 昏暗的车厢，后座上的男女衣衫不整，拉开车门的那瞬，欢爱过后的汗味夹杂着车载香水的茉莉花香，一并冲撞过来，令人作呕。 褚冉沉重地呼出一口气，垂着头看课本。 心脏仿佛千斤重，坠得她特别难受。 只能通过不停的深呼吸来调整。 姜别坐在她身旁，几乎是瞬间觉察到她的异样，冷漠垂着的眼皮掀起一个弧度。 本来无关痛痒的心情，在看到女孩颤抖的睫毛时，被人轻轻戳动一下。 她看起来很不舒服。 姜别收回落在褚冉睫毛上的目光，中途经过桌角放置的那罐可乐。 他轻抿的薄唇松开一些，拿起可乐，放到褚冉手臂旁边，眼睛却看向讲台。 连一寸余光都没分给她。 欲盖弥彰似的，要保留少爷高贵的
体面似的。 “生气也没用，不如下课多踹他几脚。” 一句安慰的话，轻飘飘地钻进了褚冉的耳朵里。 “呼啦”一声—— 躁动不安的情绪被人用手，轻柔地抚平。 原来到了陌生的环境里，也会有人分出精力来，关心她的不适和无措。 褚冉悄悄歪了下头，用指尖戳了下冰凉的易拉罐。 沁凉的温度熨帖到心底。 她弯起唇角，歪头看了眼少年清冷又别扭的侧脸。 心底默默回应：好，那就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