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锦看着黎宴的笑容心里有些发紧,她不相信阿宴会为了那些莫须有的东西而杀了黎祈佑。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宋时锦知道,他在心里已然是接受了黎祈佑,将他视为亲人、朋友。 既然他能够敞开心扉,那自是不可能对黎祈佑动手。 当年给予阿宴帮助的小福子定然是如今的掌权大太监徐福。 徐福可以对年幼孤苦无依的阿宴施予援手,又效忠于如今帝王之尊的阿宴,足以证明阿宴对待身旁之人是极好的。 他对阿宴可谓是忠心耿耿,他对自己所说的话无一不是肺腑之言,字字句句都在说着阿宴的不易。 徐福是看着阿宴长大的,他对阿宴了解至深,语气之真诚不似作假。 所以,黎祈佑之死必是另有隐情。 他们三人之间 倏然间,惊雷声响起,宋时锦闻声望去,一道闪电划过长空,照亮了一方天地。 蓦地,她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念头,愈演愈烈。 对了! 应该是这样的。 宋时锦转过头,她与黎宴对视,一字一句说道:“你确实杀了黎祈佑。” 黎宴面色未变,对她的话语置若罔闻般,依旧温柔地看着宋时锦,满心满眼都是她。 宋时锦心里不是滋味,在黎宴的注视下,她伸手捧着他的脸颊,用脸蹭了蹭,留下一声叹息。 “你真傻,真的。” 片刻后,宋时锦松开手后,她坐直身子露出一个苦笑:“你杀了黎祈佑,却活下来了一个谢之惟。” 谢之惟说过,他们相识多年,而且他与阿宴的相处方式绝不是君臣般等级分明,全然没有君臣之间的约束,阿宴对他很包容。 他们就像朋友,甚至可以说是家人。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所以十分自然。 就算阿宴不怎么理会谢之惟,但他也总是会凑上来,丝毫不在意阿宴的冷脸。 因为他早已习惯,因为他知道阿宴从小便是如此。 更何况,徐福对谢之惟也很好,而谢之惟更是十分尊敬徐福。 他们之间也完完全全是长辈与小辈间的相处方式。 虽然不知为何要换个身份,但谢之惟就是黎祈佑。 这一点,她可以确认。 宋时锦看着黎宴,发现他眼中的笑意更甚。 随后她便被拥入怀中,听到了黎宴带有笑意的声音,语气中的骄傲自豪都快要溢出般。 “我们阿时真是聪颖。” “为什么?”宋时锦不明白,锦衣玉食、备受宠爱的黎祈佑为何要改名换姓? 除非 除非荣华一身是困住他的枷锁,他所受的荣宠也只是浮于表面,所以他才想逃离这座牢笼。 “谢之惟他”黎宴的声音悠悠,尾调有些飘远,“他呀,十分不喜这座宫城。” 还是黎祈佑的谢之惟便不喜欢这座皇宫。 他说,他想去学医。 黎宴没有问明原因,但他知道,黎祈佑是为了他才产生学医的念头。 因为他总是满身伤痕。 黎祈佑和其他皇子很不一样,他不喜欢身居高位,因为若要登上那个位子,注定是要双手沾满鲜血的。 即使他明白,黎宴的双手已然沾满了鲜血。 当年柳萱仪推举黎宴进入赤阁,让他做黎祈佑的利刃,护着黎祈佑登上帝位的话不假。 黎祈佑若要登上皇位,必然是一条荆棘重重的路。 八岁的黎宴见到黎祈佑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不快乐,或者说是不似表象般那么无忧。 皇家的真情当真是虚伪得可怕。 黎松表面上对黎祈佑寄予厚望,但实则在暗中扶持着五皇子,因为他不允许手握重权的柳家有一个皇位继承人,这天下是他的天下,岂可被柳家掌控。 而柳萱仪也深知这一点,她并非是爱情至上的女人,她所要的是满门富贵、一世荣华。 既然她做不了皇后,那便要坐上太后的宝座,凤临天下。 因此,她对黎祈佑期望极高,她需要黎祈佑登上帝位,助她登上太后宝座,那这天下便是她的了。 所以,黎祈佑需要一把刀,或者说是她需要一把刀,一把能够破除阻碍的刀,除去帝王之路的所有干扰。 而这把刀就是黎宴。
一个不得父母宠爱,受尽人情冷暖,并在冷宫中挣扎求生的人。 况且,他不排斥黎祈佑的接触,甚至视他为友,所以说,只要她提的要求与黎祈佑有关,那他就不会拒绝。 最重要的一点是,黎宴他身旁有一个叫小福子的小太监,拿住他,还怕他不答应么? 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柳太后真的拿徐公公来威胁你?”宋时锦问道。 黎宴勾着她的秀发把玩,随意说道:“威不威胁的都已经过去了。”阿时的头发十分柔顺,真是让他爱不释手,不,是阿时身上的每一部分他都极为喜爱。 这是他的阿时,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宋时锦拨开他作乱的手,解开他在自己头发上编的小辫子:“别闹。” 黎宴笑着,乖巧的点头:“不闹。” “真乖。”宋时锦摸了把黎宴得脸,十分滑溜,“所以说,柳太后所做的一切,谢公子都知道,所以他才想要逃脱?” “不许叫他谢公子。”黎宴听罢,薄唇微抿,似是有些不快,他拉着宋时锦的双手,心底的想法脱口而出。 “嗯?”宋时锦不明所以。 “叫他谢之惟。” 宋时锦失笑,这也要吃味? “好好好。”宋时锦当然顺着他,真是幼稚。 “阿时真好。”黎宴抵着她的额头,和她挨着,怎么贴都不够,真不想分开啊,一刻都不想。 换了个姿势贴紧后,黎宴知足地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黎祈佑改名谢之惟,逃离了皇城。” “之惟,惟一之。” 说罢,黎宴想到什么,有一瞬的怅然,但随即又敛了神色。 但他表现得再自然,宋时锦还是发现了他内心深处的失落。 黎祈佑包含着祈求平安,护佑美满之意,虽情意虚假了些,但字面上的寄托溢于言表。 而重生后的谢之惟,从名上看也是对自己信念的追求。 唯有阿宴,他 宋时锦握紧黎宴的双手,听到那些过往,她一个局外人都能感受到委屈与绝望,更何况是黎宴这个亲身经历者。 虽然他表现得十分平静,但宋时锦知道那只不过是历经苦难后的麻木与无奈。 她仰着头看向黎宴,伸手抚摸着他的脸,拇指拂过脸颊,心疼地说道:“别伤心,我会陪着你的。” 黎宴莞尔,他攥紧宋时锦抚在自己脸上的手,顺带着将她往前拉了拉,随即低头,克制地在她唇角留下一吻。 “我没事,一切都过去了。”黎宴抱着宋时锦摇了摇,眼尾都带着笑意,“我现在很好,尤其是还有阿时陪在身边,如今我已是很满足了。” “那你满足的太早了。”宋时锦朝他眨眼,双手抱着黎宴的脖颈,认真地说道:“我忽然想到,我们阿宴也很不错哦,因为阿宴的宴是” “是新婚宴尔的宴。” 宋时锦的眼眸灿若繁星,映着黎宴有些不可置信的目光,她勾唇笑道:“你说是不是啊,阿宴?” “阿时?” “唉。”宋时锦轻叹一声,看来还是需要她主动一些啊,她扑上去咬住黎宴的嘴唇,周身的空气也随之炙热了起来。 宋时锦摸上他的衣领,往进探去,却被黎宴伸手制止住了。 “阿时?” 两人唇-齿相依,黎宴的话语有些细碎,呢喃细语般从唇角溢出。 宋时锦跪坐在他身上,由于椅子不大,两人贴得极近,呼吸声完全融为一体,相互交织着。 她的唇从他嘴边移开,在他耳旁轻轻说道:“阿宴不想么?” 黎宴怔住,他没想过阿时会这般主动。 “你不想那便算了。”宋时锦作势要从黎宴身上下了,却被他箍住了胳膊。 “这可是阿时提出来的。”黎宴眼底的神色令宋时锦心惊,还不来得及表态,黎宴忽地站起,双手托住她,让她挂在自己腰间。 “阿时可不要反悔。” 宋时锦暗自咬唇,眨了眨眼,在他脸颊咬上一口,“不反悔。” 反正阿宴迟早是她的,早早得到也没什么。 黎宴将她托得很稳,没几步便来到了床前。 宋时锦被轻轻放下,黎宴温柔地替她脱掉软缎绣鞋,放下床幔,手指划过她的眉眼,一路向下,克制地说道:“这下阿时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宋时锦脸颊通红,她
有些紧张地看着黎宴的动作。 黎宴见状,解开她身上的所有束缚,在她眉心留下一吻:“别怕,我会轻点的。” 屋外的徐福与凌云还未离去,害怕他们的帝后间会出现什么问题。 凌云内力深厚,就算在这狂风暴雨中也是约莫能听到屋内的响动的。 忽地,他的表情有些奇怪起来。 徐福见状一颗心全然提起,他没有武功,自是察觉不到屋内的状况,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怎么了?”他焦急地问道。 凌云屏息听了一下,即刻便唰的一下后退几步,完完全全暴露在雨水的冲刷下。 “这是怎么了?”徐福想过去拉他,不明白为何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凌云微微低头,他说话有些结巴:“徐、徐公公,我们回去吧。” “可陛下他们”徐福看向殿门,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走吧,主子他们不需要打扰。” 瞧着凌云越发通红的面容,久居深宫、老谋深算的徐福瞬间恍然大悟,他搓着手不知所措起来,笑容也随之咧开。 “好好好,我们走,不打扰不打扰。” 两个人步入雨中的身形踉踉跄跄,都有些不太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