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二见叶六、叶七和叶伟都替儿子说话,感觉自己做为父亲的威严受到了挑衅,梗着脖子道:“孩子就得打,不打不成器。”
叶伟听了道:“二叔,我们哥仨儿,我爸可都没打过,在您眼里我们就都是不成器的呗?”
叶二听了,看了看叶伟,又看了看从远处走过来的叶平,这两个孩子真的是大哥的骄傲,也是叶家的骄傲,家里外头都是一把好手。勤快肯吃苦不说,说话做事儿都是一副大人模样。叶军虽然还未脱孩子气,但也是见啥人说啥话的机灵样儿。再看看自己的儿子,畏畏缩缩一点也不大气。想到这里他就长叹了一口气。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这时叶平已经走到跟前,和叶军一起拉起了叶丰,叶丰见众人都替自己说话,眼圈早已红了又红,眼泪往回憋了又憋,一句话也不说。
叶平也没说话,面容冷冷的直盯着叶二看了半天,眼珠都没眨一下。叶二被自己侄子的眼神盯的全身发毛,先是看着叶平,好像自己的灵魂最深处那个黑暗的角落被这眼神掘出来一样。这眼神好像再说,我什么都知道了,也好像在说,你一个小偷有什么资格教育别人。叶二的底气一下子就泄了大半,他赶忙慌乱的挪开了视线。
叶平对叶丰道:“咱们去五叔和三叔那边翻吧!”叶丰给叶平一个感激的眼神没有说话,跟着叶平走了。众人也都不再说话,拿起叉子继续翻场,叶五听到这边的动静时要过来说话,被叶三一把拉住了道:“二哥教育儿子,咱别插手。”叶五就没动,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了,就不再做声。
此时的干活队伍是众人密度很大的聚在一边,叶二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另一边。
从这时起叶二再也没有勇气找叶平说卖牛的事儿了。
叶老太太家,叶香和叶红一人挎一篮子菜来给叶老太太送菜。叶老太太接了,把菜倒到自己家的空篮子里说了句:“你妈有心了。”也不甚热情就让两个孙女回去了。
叶香回家对妈妈说:“我奶好像不大高兴呢!”
叶二媳妇道:“咋这么说?”
叶香道:“每次去给她送东西她都眉开眼笑的,今天一下都没笑,说话还冷冷的。”
叶红也说:“是呢!真不知道咋回事儿?送菜给她她还不高兴”
叶香又道:“就是,要是送东西还不高兴,下次不去了。”
叶二媳妇心里明白原委,估计叶老太太也知道了,只是碍于叶二的脸面没有深究而已。她对两个女儿道:“可不能这么说奶奶,估计有啥不顺心事儿呗!”
叶香气道:“能有啥事儿啊!昨天打完场还好好的呢!今天上赶着给送菜都不给个笑脸。”
叶红言不由衷的道:“好吧!她是奶奶,我们不说她。”
叶香心里气哼哼的也住了口。
晚饭前叶平早回家一会儿,他要把场院里的毛嗑收到仓子里,奶奶特意和他讲,二叔家香妹和红妹给送来了两篮子菜,叶老太太虽然不待见二儿子,但是还希望晚辈们都能和平相处的。叶平从她的话语里读出了说和的意思。就笑着对奶奶道:“二婶真是有心了,现在这么忙还记挂着咱们。”
叶老太太见他只说二婶不说二叔,心里不免不舒服,眼神落寞了一下也不深说了。心想让他们自己处去吧!
叶二家晚饭时叶丰没敢上桌,拿碗在厨房里盛了饭菜,胡乱的扒了几口就又跑到叶五家去了,到了后发现大家都没去呢!叶五家也还在吃饭,就坐在炕沿边上逗着叶亮玩儿。
叶二媳妇不知道叶丰挨了叶二的打,就疑惑的对叶香说:“小丰这孩子咋不上桌子呢?”
叶香道:“早都吃完走了。”
叶二听了立着眼睛道:“他快反天了他。”
叶二媳妇不明所以,但是他心时记着叶二做的事儿,也记得叶二早上用裤子扔她的事儿,她猜到了八九分,应该是他心不顺又打儿子了。她也不和叶二说话,自顾自的吃着饭,叶二把碗递给她让她盛饭她也不接,直接用冷暴力的方法对抗着。
叶二是个直脾气的,最受不了媳妇这一出,把筷子啪的往桌子上一摔吼道:“你想咋地?都要反天啊?”
叶香要替母亲接碗的手也顿住了,这个时候她和妹妹是要躲出去的,一转身看叶红,早已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她也起身道:“吃好了。”就跑出去了,还顺便把门关了。姐妹二人也径直去了叶五家。
叶二这一拍桌子,叶二媳妇还真抬眼看了他一下,只是她那眼神充满了不屑和蔑视。叶二更受不了这个,他对媳妇吼道:“就早上那点儿破事儿吗?没完了是吧?”
叶二媳妇冷笑一声悠悠的道:“咱家种的毛嗑都是白花毛嗑,今天早上我发现场院里多了一堆,黝黑的油毛嗑。”
叶二激怒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
叶二媳妇接着说:“这毛嗑是从外面自己进来的,还留下了一溜毛嗑印,今天掌柜的起了个大早扫院子,真是辛苦了;我站门口看了看不仅仅扫了院子,还扫了街呢!全屯子人都得感谢您呢!干了这么多活,扔个裤子算什么啊!裤子兜坏了就更没什么了……”
叶二心里有愧也不狡辩,羞愧的低声制止道:“别说了。”说着用手挡住了脸。脸上的表情都曲扭了。
叶二媳妇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喊道:“家里人不管是我还是孩子做个一星半点儿错事儿,你不是打就是骂的,你做了那起子事儿咋还不能说了呢!你都能做了,我咋就不能说了?我也看得出来,那堆毛嗑不就是老太太场院的毛嗑吗?你糊涂啊!那是你亲妈!”
叶二无奈的道:“我也知道做错了,那我也不能给送回去啊!那不就等于我承认了吗?”
叶二媳妇义正言辞的道:“你是当家的,你不想去认错没有人能押着你去,但是你要记着,以后再想对家里人动手时,自己好好想一想,你配不配?”
叶二这几把毛嗑偷的,卡坏了一条裤子,起早扫了一个多小时的院子和大街,最主要的是让他一家之主的威严变得芨芨可危,他后悔极了。他要是知道众兄弟和侄子早就知道是他干的了,估计他会把自己的肠子都悔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