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闻言笑道:“这个傻丫头哪能同殿下相提并论呢?”见宋如锦嘴角还沾着酥糖碎屑,便拿帕子替她擦了擦。
宋如慧道:“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儿子,都是亲人,哪有什么身份之别、贵贱之分?”
母女三人说笑了一会儿,一齐去了宫宴。
宫宴摆在了太液池边。如今春日温煦,杨柳微风裹挟着太液池的水汽徐徐送来,很是沁人心脾。宴席吃到一半,宋如锦悄悄离了座位,走到太液池畔看新开的杏花。二月杏花俏枝头——池水两岸都栽着杏树,沿堤还植着两排杨柳,远远望去,便如一片翠意之间染着淡粉色的轻烟,绰约动人。
宋如锦正饶有兴致地玩赏,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犹豫的声音:“锦……锦表妹。”
宋如锦回头一看,来人是个半大的姑娘,十五六岁的模样,同自己一样梳着飞仙髻,估计也是未出阁的闺秀。
宋如锦想了想,京中能唤自己“表妹”的,也就只有义安侯夫人张氏的女儿了。义安侯府虽是刘氏的娘家,但同侯府的来往并不是很频繁,所以宋如锦不认识也不奇怪。
她隐约记得张氏有个女儿叫梦姐儿,看年龄也像,便笑道:“你是大舅母家里的梦表姐吧?你一直体弱,不怎么出来走动,我都没有见过你几回。”
少女微微低下了头,略有些尴尬地扶了扶发上的步摇,道:“我是昌宁伯的孙女……小字知媛。”
宋如锦不禁一愣。昌宁伯府同自己家一向没有来往,哪里来的表姐表妹啊?
系统就提醒她:“陈姨娘出身昌宁伯府。这个陈知媛和你四妹妹是一对表姐妹。”
宋如锦这才想起来。也不怪她不记得,自老夫人走了,陈姨娘就一直被关在梨香苑,宋如墨又不怎么出门,刘氏也不怎么管她们,这对母女就渐渐淡出侯府众人的视线了。
陈知媛同宋如墨是舅表姊妹不假,但宋如锦同他们昌宁伯府一点关系都没有,借着庶妹的关系来称她一声“表妹”,便有些过于亲近了。
关系的远近宋如锦还是能分清的,便也没有唤“表姐”,只礼貌道:“媛姐姐好。”
陈知媛又问:“墨表妹怎么没有一块儿来?”
“她一向不爱出门的。”宋如锦解释道。心想:四妹妹同慧姐姐又不亲,二皇子办满月酒,她来凑什么热闹?
陈知媛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明了目的:“祖母很是想念墨表妹,能不能让她来昌宁伯府做客?”
宋如锦又是一怔。她记得陈姨娘是个庶出啊,嫁到侯府当妾,生下的儿女也是庶出。昌宁伯夫人怎么这么记挂庶出的宋如墨?
“我也不能替四妹妹做主。”宋如锦迟疑道,“要不我回去帮你问问她……”
系统说:“你娘亲不喜欢宋如墨,八成不会让她出门做客。”
于是宋如锦又添了一句:“但到底能不能成,还要看娘的意思。”
陈知媛点点头,说:“如此就劳烦妹妹了。”
回府的路上,宋如锦跟刘氏说了这回事。刘氏皱了皱眉头,冷冷笑了一声。
刚刚在席间,已有人把昌宁伯府的事当笑话讲给她听了。昌宁伯的原配发妻前不久生了场大病,没捱过去,人就走了。昌宁伯也没有另娶,直接把妾侍甘氏扶成了正妻。
甘氏有一双儿女,儿子考中了功名,在外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地方官,女儿嫁到了忠勤侯府,也就是陈姨娘。甘氏成了正妻,陈姨娘可算不得庶出了,就连她生的宋如墨,也成了正经伯夫人的亲孙女。
甘氏一朝得势,想见一见闺女外孙女,替她们撑撑场子,便也实属平常。
适才刘氏还问:“昌宁伯府自诩清贵,怎么连抬妾为妻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便有人笑道:“甘氏的儿子在外头当父母官呢,昌宁伯对她更看重些也不为怪。”
也有人说:“老伯爷都那么大年纪了,难不成再娶一个美娇娘当续弦?再说了,昌宁伯府说是诗礼传家,但内里早就败落了,这些规矩也不必那么看重。”
还有人替陈知媛惋惜:“她本也是嫡出,往常见到甘氏连头都不用低,现在却要认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妾侍当祖母,每日早起请安,端茶送水的,心里一定别扭。甘氏又看不惯先头夫人生的嫡枝,定是要拿孝道拿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