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京城中近来发生一件大事。
啪,莫名其妙多了个楚王。
一时间京中各大世家豪族官宦相互奔走,宫里宫外传递消息,使尽浑身解数探究这位楚王殿下究竟来者何人。
沈择赢对此虽然狐疑,但并不关心。
喻从意是一个人走的,喻长行且不用说,就连阿离也没带上。
形单影只地抱着宁无望的骨灰盒上了路。
他和阿离这几日忙着给她上下打点,车上是盘缠也放了吃食也放了,又考虑到北境苦寒,拜托自家夫人做了好几件厚衣裳带着。
连沈回安听说姨姨要走,都忙不迭地贡献出了自己的平安符,红着眼眶问喻从意什么时候回来。
待一切忙碌完,把人送到城门外,沈择赢才马不停蹄地去上朝,几乎熬了一夜。
候在大殿外的时候,有几个平日与他关系颇好的同僚,见往日无论何时都精神抖擞的人偷偷连打三个哈欠,无不笑道:“沈侯爷昨儿个忙什么了,也不怕累坏自己身子。”
这话说得促狭,但同在朝中多年,沈择赢早习惯了这样的打趣,亦笑道:“若真累到上不了朝告假才好,看谁羡慕谁。”
“你呀,小心被秦御史参上一本,看到时候求谁捞你。”
这位秦御史便是百花园案中,被明德帝点名指派过去的那位侍御史,近来颇得圣心。
两人又说笑了两句,直到时间到了才屏住话头,跟随人群鱼贯而入。
明德帝一身玄黑龙袍端坐于龙椅之上,待朝臣们全部进殿,他开口道:“诸位爱卿应当都知晓楚王的事情了。”
众大臣眼观鼻鼻观心,将头埋得更低,无人敢应。
沈择赢混在其中,偷偷又打了个哈欠。
“此子生于先帝南巡之时,是孤之手足,时隔多年才认祖归宗。孤心中有愧,特封其为楚王,想来诸位爱卿也无异议。”
“老九,还不出来谢恩。”
先帝在世时,与皇后所生的皇子共两位,分别是如今的明德帝和汉王。
其余皇子大多夭折,平安长大的只有六个,个个都资质平庸难当大任,最小的那个也已弱冠娶妻成家了。
算算年纪,果真应当是九皇子。
脚步声传来,沈择赢听这步伐稳重不缓不快,倒没有那种养在乡野一朝飞上枝头的慌乱。
下一秒,沈择赢猛地抬起头。
“臣弟,谢陛下圣恩。”
着深紫官服的喻长行立于大殿正中,往日青涩烟消云散。
留下的,是大胤明德朝的第二位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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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时还能见到几片绿意,往北走了几日,窗外景象便被薄雪覆盖,成了千篇一律的白皑。
出发前,宁氏现任家主的回信已经送到忠肃侯府,言辞恳切。
称家中思念三叔久,盼归。
北境地界宽广,再三思量后,喻从意决定先直奔位处幽州玄菟郡的铸剑山庄,安葬宁无望。
入夜风雪渐大不宜赶路,喻从意便和两名同行的随侍随便找了间客栈住下。
推门而入,室内的暖气氤氲着酒肉香味扑面而来,谈话说笑声不绝于耳,与屋外的冰雪寒天形成鲜明的对比。
眼尖的小二见她进来,忙上前招呼:“客官里面请,打尖的还是住店的。”
“要两间客房,再上些好酒好菜。”喻从意找了处角落坐下,另外两人则随着另一个小二上楼打点。
菜很快上齐,她替自己斟满一杯酒,突然笑道:“你家生意不错。”